第176章 嬋娟

第176章 嬋娟

被勾住下巴的珍珠面色微紅,眼皮微垂,將嬌羞拿捏地恰到好處。

風月場所之中,無論男女,都深諳客人心理。

知道如何給客人最好的體驗。

男客女客不同,需求便不一樣,客人性子各異,所採取的方式便也千差萬別。

所以折春樓里的姑娘和男子都極善洞察人心。

只是此刻,珍珠擁著人往前走時,始終猜不透身側的人到底在想什麼。

此人容貌俊麗,行為風流,但內心似乎沉沉的,心思並不真正落在此處。

不過珍珠並不做他想,她只為銀子,只要到了身邊,她服侍好便是了。

關月估摸出了她心底的想法,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她面前,「今晚好好給我介紹介紹,這銀子就是你的。」

她摟住珍珠的腰,「若表現得好,不止這些。」

珍珠眼睛一亮,臉上笑容更甚。

「多謝公子,公子放心,這裡就沒有我不了解的姑娘,您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為您解答。」

關月挑眉,「那最好不過了。」

她落座后,珍珠便順勢倚在她身旁,覺察到她對台上的幾位姑娘頗感興趣,於是大大方方地介紹道。

「左前方撫琴的姑娘叫做霜降,曾經是煙雲樓有名的琴師,後來被管事嬤嬤挖到這個來了。」

「右後方吹簫的姑娘名叫白露,自小學習竹簫,只是家道中落,才入了折春樓。」

關月聽著,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手臂搭在桌沿,手指在桌面輕叩。

只是這點噠噠聲湮沒在嘈雜的人聲中,激不起一絲水花。

「那中間這位呢?」

她揚了揚下巴,看向檯子正中,隨風起舞的白衣女子。

身姿曼妙,舞步輕盈,腰肢纖細。

光影隨著她的衣擺晃動遷移,如仙人下凡,親臨人間。

隔的距離遠,關月並不能仔瞧清她的面容,僅僅看著輪廓,便知是個美人。

珍珠含笑道,「她的名字叫嬋娟,不知公子可有聽說過?」

關月搖頭,「未曾。不過這名字起得倒是極好,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公子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珍珠輕聲細語的為她解釋,「嬋娟姑娘身世可憐,是被父親十兩銀子賣進青樓的,不過她容貌佳身段好,舞蹈上極有天賦,所以管事嬤嬤便讓她專攻此道。」

不過一年多的光景,她就已經名滿折春樓了。

「公子不常來這一塊兒,興許不知嬋娟姑娘的名字。可但凡來過一兩次的,無一不被她的舞姿折服。」

關月眉毛一抬,除了看向舞台之上的人以外,還對珍珠多兩分好感。

稱讚起別的姑娘來,她竟然沒有一絲酸澀之意。

反倒像是真為嬋娟的身世惋惜,也是真為她能有如今的聲譽而高興。

「同為折春樓的姑娘,你就不眼饞嫉妒?」

珍珠輕笑一聲,朝關月身前靠了靠,「公子看我年歲幾何?」

關月:「比之二八女子也不差。」

「公子好會說話,」珍珠捂嘴,眼角有淺淺的笑紋,「我在這裡已經待過近十年了,需得承認不論身姿還是本領,都不如年輕姑娘了,與其整日讓自己過得如同一個怨婦,不如大大方方地稱讚她人。」

想當年,也是諸多公子一擲千金只為博她一笑,如今人老珠黃,無人問津,只是在這裡挨日子罷了。

雖說出門找不到活路,名聲不好,但前些年賺的銀子也夠花了,不必再如此頻繁得搶客拉客。

況且,干她們這行的久了,練就了一身識人的本領。

那些個男子都是沒真心的,不值得動情緒。

她這般的人關月倒是難得一見。

「紅樓中常見女子因此不合,沒想到珍珠姑娘活得如此通透。」

珍珠「都是一樣的命運,誰也不用憐憫誰。若有人幸運,在年輕時被大戶人家的富貴公子看上納入府中便罷了,其餘的,都會像我這般,遲早的事。」

她說話,果斷轉換了話題,「瞧我真是不懂事,公子明明是來尋樂的,我竟和公子說起了這些,該打!」

「無妨,多了解些這世間的門道也挺好。」

珍珠笑了笑,不再多言,陪她安安靜靜地坐著,聽絲竹,觀柔舞。

她看得出來關月對自己興趣不濃,一門心思都在舞台上,所以也就沒往身上湊了,只時不時為她添些茶水,喊些瓜果點心。

這些也得不少銀子呢!

關月默許了這般做法,待兩支舞結束,嬋娟謝幕下台之後,她便跟著起身,撇開眾人,找了管事的嬤嬤,交了銀子,去見嬋娟。

今日來此,正是為了此人。

嬋娟才卸下臉上薄薄的一層面紗,吩咐丫鬟打了水洗手。

水還未擦乾,就聽得走廊里有叩門聲。

她動作一頓,隨即吩咐丫鬟去開門。

管事嬤嬤已經先一步派人來告知了,有一位公子花了百兩銀子,只為和她見一面,說說話。

這般輕鬆得到的銀子,管事嬤嬤哪裡會輕易放過,當即應允了,也沒管她剛舞完兩曲,正是疲憊的時候。

好在她是清倌,只負責調節氣氛,提供娛樂和陪伴,不必將人招呼到床上去。

門一開,關月便踏步而入。

人還未到聲先聞。

「嬋娟姑娘方才舞得極美,想必也有些疲倦,可需要休整片刻?」

她特意在門口停頓了片刻,給對方回答和考慮的時間。

才將手帕遞給丫鬟的人一愣。

她入折春樓見過的人至少上百,卻還是頭一次遇到這般說話的。

給足了空間和尊重。

就是不知到底是這人品性如此,還是假裝這樣。

嬋娟對著銅鏡,稍微理了理頭髮,「不必,公子進來吧。」

關月聞聲,這才繞過山水翠墨的屏風往裡間走。

她依舊是舞台上那身潔白的衣裙,只是妝容更素淡了些,面色自帶三分梳理。

就如同她的名字那樣,是山間清冷的月亮,遠遠地掛在天邊,讓人看得見卻摸不著。

臉上彷彿自帶一層寒霜,內里有化不開的濃愁。

只是對於關月而言,她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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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今生不從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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