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三花

「誰說不是呢？」

嬋娟嘆了口氣。

有時都不知是該說鶯時命好，還是說她命不好。

她們這樣的女子，最忌諱的便是動情。

江寒既不能娶她，又給了她希冀，最後若是聽從家中長輩的命令，取了個高門小姐，那豈不是辜負了她的一番心意？

所以在嬋娟看來，如果不能堅定地選擇，那就不要開始，否則傷人傷己。

只是已經給出的情誼是很難收回的，除非真正撞上南牆。

如今，江寒仍舊未娶，一有時間就會來捧場，鶯時自己也高興，她還是不要多嘴了。

以免讓人覺得她在嫉妒。

關月站累了，倚在柱子上，姿態有幾分隨意。

她看向角落裡的人，問道，「江寒來得很頻繁？」

「一個月能來四五次吧。」

關月頷首，「他父親知道嗎？」

「我想應該是不知道的，」嬋娟說道，「聽說江大人近來已經在為江公子擇妻，想讓他成家立業，若知道了，怕是不會再允許他來。」

能入江家府邸的，必定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子。

他繼續這般做，就是打對方的臉。

關月應了一聲，示意自己知道了，「你有時間幫我盯著他一些吧。」

「是。」

嬋娟知道關月有自己的計劃，沒有多加過問，只照吩咐辦事。

「另外，」關月又說道，「保護好自己。」

鎮國公府留下的人已經不多了，能有一個是一個。

嬋娟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關月不想再看她丟了性命。

「小姐……」

嬋娟抿唇，眼神有些許複雜，「若鎮國公知道您還活著，也希望您能先保全自身。」

不然，也不會從她出生開始就為她打算，將她送離爾虞我詐的盛京城。

關月看著樓下的熱鬧，微微一笑。

底下又是一曲歌舞結束，眾人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但這份世俗的歡樂，與她似乎並不相關。

「苟且偷生，不是我想要的。」

已經決定的事情，沒有必要再反覆確認。

關月轉向她，「時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您慢走。」

嬋娟目送她離開折春樓，這才轉身回到房裡。

關月一路折返，剛回到院子里，就聽到有喵喵喵的貓叫聲。

她有些疑惑，快步往裡進。

只見迎香蹲在廊下，用手指輕勾著它的前爪，小心翼翼地逗弄著。

貓體型很小，是只三花，看起來剛剛足月。

關月有些奇怪，「哪裡來的貓？」

聽到聲音，迎香和貓同時扭頭看過來。

神色都有片刻的獃滯。

而後迎香喚了聲「小姐」，三花則「喵」了一聲。

「奴婢也不知道。」

迎香將它抱在懷裡，它也不掙扎，安安靜靜的將頭靠在迎香的手臂上。

「方才收完衣賞回來，就看見它蹲在那顆紅杏樹下，喵喵地叫著，看著可憐，於是奴婢就拿了些吃的給它。」

沒想到吃完，它就賴著不走了。

關月伸食指，點了點它的耳朵，「問過了嗎，會不會是府里其他人養的？」

迎香：「問過了，都不是。」

她抿唇，跟三花一樣可憐兮兮，「小姐，咱們能不能收養它啊？馬上深秋入冬了，它這麼小，若是在外流浪，只怕活不過這個冬天。」

大貓尚且難以熬過寒冬，更何況是毛淺的小貓。

但她不確定小姐是否喜歡。

萬一不同意，她就只能另尋別處給三花搭個窩了。

「養唄。」

關月笑道，「這小臟貓看著真喜慶。」

雖說流浪在外，但精神頭還是很足的。

所以關月一開始才會覺得是家養的走失了。

「松濤苑裡平日安靜得很，有它在，會熱鬧許多。」

迎香立馬道，「多謝小姐，奴婢明日一早就給它搭個窩。」

關月點頭，又看向她懷中的三花，伸手示意。

三花倒是很通人性，主動跑到關月手上去了。

「檢查過了嗎，可有疾病？」

迎香搖頭，「已經看過了，沒什麼問題。這般大小的貓能吃能睡便是極好，若有疾病，早就撐不住了。」

「那便好。」

這麼小的月份，還擔心喂不活。

關月摸了摸它的頭，正要抱著她進屋，卻覺察到它有掙扎的意味。

於是將它放在了地上。

三花腳一沾地，便朝牆角根跑。

迎香不明所以，跟了上去，「三花，你要去哪兒？」

她走了兩步，突然頓住腳。

黑暗處，有幾雙眼睛泛著綠光，正齊刷刷地盯著她。

三花轉過聲來，沖著她喵喵兩聲，身後隨即跟出來了好幾隻小貓。

各種拼色皆有，但論花色最均勻最漂亮的，當屬打頭的這隻。

迎香站在原地，看著一群小貓跌跌撞撞地朝她走過來，哭笑不得。

回頭看關月，她也是一臉驚愕。

「……敢情它是打頭陣的？」

迎香細數，一共有五隻之多。

這下是真熱鬧了。

關月抬腿溜進了房間，「迎香，明日給你放一天假，你把她們安置好啊！」

「小姐……」

迎香對上五雙圓溜溜的祈盼目光，實在遭不住。

只能先用將它們遷至柴房，挨過這一晚，明早再收拾。

關月回到房間里，用溫水洗了臉，又讓人抬來熱水泡了腳，這才舒舒服服地躺上床。

外面夜風呼嘯，穿過葉間嘩嘩作響。

關月聽著滿耳的風聲，腦子裡還想著嬋娟說的那句話。

水中月，鏡中花……

難道千泉湖就只有一個指向作用，再無它處？

她曾想過去湖底一探究竟，但不知值不值得。

可轉念一想，桑杜出現在千泉湖定非偶然，總該有點價值才對。

千泉湖，她必然是還要去的。

打定主意后，關月逐漸入了夢。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

她原本準備出門，可惜天公不作美，早飯還沒用完天邊就響起了雷聲，緊接著，雨滴落下。

自小而大，打在屋頂上啪嗒作響。

迎香早起放在院子里的貓窩來不及收，全被雨水打濕了。

好在貓兒們還算機靈，一個個跑到廊下躲雨。

關月怕它們凍著，招呼它們進到屋裡來，找了件不要的棉衣鋪在地上，暫且將就一番。

「這雨一下，天就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