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平衡

伊莎貝拉顯然沒想到，再次見到阿爾薇拉是這樣的情況。

她的神志已經短暫恢復清明，只是手腳依然被光系法術變成的繩子捆著，不斷掙扎也無濟於事。

她的眼神中滿是痛苦和淚水，黑色的長發披散凌亂，眼珠呈現鮮血一般的紅色，尖尖的獠牙也在她發力的同時露了出來。

對面的阿爾薇拉彷彿看著一個陌生人，為數不多能看出來的情緒也只有厭惡。

「母親！母親！」伊莎貝拉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幾乎聲嘶力竭，無法理解眼前的女人為什麼完全不理會自己。

饒是拉爾斯與伊莎貝拉相熟多年，也第一次見到對方有如此激動的情緒。

他只知道羅爾大帝將伊莎貝拉變成了血族，如今知道羅爾大帝就是眼前這個女人，他才明白，對於伊莎貝拉來說，她一直在努力實現母親的願望，犧牲了自己所有的自由和生命，只為了能讓母親滿意，可是她的母親，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這個女兒。

五百多年的辛苦和付出，隱藏自己的情緒和慾望，把自己變成一個管理國家的機器，看時光匆匆，獨自一人守在黑暗的城堡里，卻換來母親這樣的目光和話語，換誰都得心碎吧。

祁霽看著態度截然不同的兩人，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問題——伊莎貝拉是怎麼變成血族的？

把人類變成血族，只有血族給予初擁這一條路，那麼給予伊莎貝拉初擁的吸血鬼是誰？

難道是阿爾薇拉自己嗎？

不對，吸血鬼為了維持生命，一定會隱居在人群之中，讓獲得鮮血的方式變得簡單並且不引人注目。

阿爾薇拉居住的這個地方，人跡罕至，她自己抓過來的人，都被她直接變成鏡子碎片，她對人類根本沒有和其他心思。

那麼在這個國家，活得跟他們差不多久的人，就只有一個了。

埃里克森。

從頭到尾，阿爾薇拉對埃里克森的態度就非常微妙，討厭他，漠視他，明明有重傷他的能力，卻一直沒有給他造成真正的傷害。

這個人把她從羅馬大帝的位置上趕下來，一直用她女人的身份威脅她，沒有一個強者會允許自己的威脅生存這麼長時間，並且還能在自己眼前跳來跳去。

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交易？

在眾人目光都聚集在伊莎貝拉身上的時候，祁霽悄悄向沈確的方向挪了挪，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跟沈確耳語了幾句。

見沈確明白了自己的意圖，又悄悄來到拉爾斯的身邊，跟拉爾斯一起扶起倒在地上的埃里克森。然後給沈確悄悄使了個眼色。

沈確用光系魔法將伊莎貝拉的束縛又加固了一遍，才來到祁霽身邊。

埃里克森被沈確扶著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僵硬，這細微的變化被祁霽盡收眼底。

確保沈確能夠在瞬間控制住埃里克森之後，他拍了拍拉爾斯的肩膀：「師兄，這裡交給弗里德里克醫生吧，我們兩個往前站一點，老師現在受不了一點傷害了。」

拉爾斯沒有懷疑，點點頭，有些不捨得放開了埃里克森的臂膀，往隊伍的前面走去。

和埃里克森真正拉開一段距離之後，祁霽忽然打了一個響指，與此同時，沈確醞釀已久光系魔法瞬間施展，受傷半癱在原地的埃里克森立刻警覺，想要還手，但他傷得太重，動作還是慢了一步，一瞬間被光系魔法畫作的繩子捆住手腳。

普通的魔法師，被這樣簡單的魔法捆住手腳可以隨時掙脫，但如果是一個血族，那必然是動彈不得。

直到這個時候，祁霽心中的猜測才得以證實。

埃里克森是一名火系和暗系的雙系魔法師，而他的暗系親和力來自於他的血族身份。

埃里克森很明顯與阿爾薇拉是敵對關係，可兩人似乎在某些方面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共識，所以兩人相安無事。

拉爾斯原本想要回頭去救老師，轉頭一看，老師只是被光系魔法捆住了，這種小小的魔法隨便一個低級魔法師都能掙脫，他原本想要收手，忽然看見老師似乎連這個魔法都掙脫不開，腦中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時呆在原地。

祁霽輕笑：「老師，您似乎有很多秘密呢。」

阿爾薇拉見狀，卻不發一言，也沒有打算出手相救。當然，即使她出手了，埃里克森的位置在紅寶石結界範圍內，可以隔絕阿爾薇拉的魔法。

埃里克森看見自己被捆住的手腳，忽然明白自己敗露了。

「說說吧，老師，您至少要讓兩個學生知道，自己的老師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吧？」

「我是什麼樣的人？我還能是什麼樣的人？我這麼多年，500多年，瑟蘭迪爾帝國的鎮國魔法師，守衛一個國家500多年，還有誰能做到？」

拉爾斯忽然低聲說了一句：「可你是邪惡的血族啊。」

「我是血族怎麼了？我生下來就有超高的魔法天賦，雙系魔法師，整片大陸幾千年來都沒有出過雙系魔法師，我的才能無與倫比，就因為我是血族，所以我就應該像陰溝里的老鼠一樣活著，怎麼可能？連一個女人都可以統治國家，就因為我是血族？就連露面的機會都沒有，我不能接受！我要所有的光系魔法師都去死！總有一天，我要讓所有血族都能堂堂正正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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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霽接話：「所以你雖然瞧不上阿爾薇拉是一個女人，但是嫉妒她獲得的功勛和地位。一方面威脅她，要把她是女人這個秘密說出去，另一方面想要和她達成合作，答應把她沒有魔法天賦的女兒變成血族。」

拉爾斯不懂：「這樣做對一個血族有什麼好處？」

祁霽解釋道：「這是對他們兩人都互利的事情，阿爾薇拉需要時間讓自己變得更強，讓這個世界的偏見都閉嘴。所以必須離開很長一段時間，他的離開並不是因為埃里克森的威脅，而是讓自己變強。他離開的這段時間並不放心將國家交給別人，只有交給自己的女兒，把女兒變成血族，可以讓女兒成為魔法師有自保的能力，同時會擁有無盡的生命，能夠治理國家一直等到阿爾薇拉自己回來。與此同時，瑟蘭迪爾帝國擁有這樣一位鎮國魔法師，國家的安寧將得以守護，阿爾薇拉也能放心。」

「與此同時，埃里克森成為了伊莎貝拉血族意義上的父親，受到尊重，他的魔法天賦又是數一數二的，魔法聖者的名號足以成為鎮國魔法師，守衛國家安寧。埃里克森也實現了自己的理想，讓自己成為一名光明正大的魔法師。同時，也守住了他頑固的思想——不讓女人統治國家。而且憑藉他的身份和在王室中的地位，可以趁機控制全國範圍內的光系魔法師，不讓任何人威脅到他的存在。」

時樾也疑惑：「這麼厲害的魔法師，為什麼不自己做皇帝？」

「因為民心，整個國家都無腦信奉羅爾大帝，誰推翻他的統治，誰就會被民眾厭惡。而且埃里克森閣下還是一位血族，這麼多年，他還是沒能做到將血族的地位提高，所以他如果上位，也根本坐不穩那個位置。現在這樣才剛剛好。」

這兩人的關係，相互拉扯，相互制衡，竟然達到了一個完美的平衡，誰也不能傷害誰，誰也不想放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