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聚賢居

工作？乞丐還有工作？誰說沒有的，乞討不是乞丐的工作嗎？這麼說也是，吃飯都得看別人臉色，和其他工作沒什麼區別，確實是一份工作。

在臨江縣乞討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一個不注意就可能被抓去服徭役。

臨江縣大部分區域禁止乞討，禁止乞討的區域沒有禁止乞討的標識，但要是有人敢在禁止乞討區域進行乞討，那就慘了，不管乞討者身體狀況如何，一律抓去服徭役。

允許乞討的區域，乞討時，禁止叫喊，同樣也沒有禁止乞討時叫喊的標識。

在允許乞討但不允許叫喊的區域違反禁令，受到懲罰沒有禁止乞討區域違反禁令那麼嚴重，第一次違反禁令，杖刑百下以示警告，第二次違反禁令才會抓去服徭役。

乞丐多寡，可以大概看出一個地方的治理水平，正常情況下，一個地方治理好，乞丐相對較少，一個地方治理差，乞丐相對較多。

臨江縣是一個相對富裕的郡縣，按理說，乞丐數量比較少才對，但在兩個禁令頒布前卻不是這樣，當時的乞丐特別多。

乞丐太多給臨江縣帶來了嚴重的治安問題，不得不出手處理，經多方調查，發現大部分乞丐都有組織，他們以乞討為生，專門到富裕郡縣乞討。

乞討一天的收入比他們正常工作一天的收入多好幾倍，越來越多好吃懶做的人加入乞丐隊伍，導致那些富裕郡縣的乞丐越來越多。

有問題得解決問題，不過，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解決，要分辨是不是專業行乞的乞丐太麻煩了，還有就是處理完一個團伙說不定又冒出另一個團伙，這樣豈不是沒完沒了？

既然不好分辯那就不分辯了，不能一個一個去處理那就一起處理好了，這樣問題不就很好解決了嗎？

身為規則制定者，不會擔心新規則引發其他問題，不遵守規則，等待他們的將是最嚴厲的懲罰。

自那以後，臨江縣便有了兩條關於乞丐的禁令，一是未經允許的區域禁止乞討，二是允許乞討的區域乞討時禁止叫喊。

禁令頒布后，在臨江縣乞討極為困難，來臨江縣乞討的人越來越少，乞丐數量太多的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決。

最近連續的暴雨，因水災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數，臨江縣來了不少逃難的人，初次逃難到臨江縣，人生地不熟，大部分逃難的人只能靠乞討為生，臨江縣的乞丐又多了起來。

一路走過來，陳長生遇到了不少新來的乞丐，那些新來的乞丐似乎不太懂臨江縣規矩，竟敢在禁止乞討的區域乞討，這不是在找死嗎？

果然，屁股還沒捂熱就被帶走了，陳長生不敢多待，快步朝著允許乞討的區域走去。

聚賢居，臨江縣最大的酒樓，同時也是臨江縣中為數不多允許乞討的區域。

進出聚賢居的人非富即貴，去聚賢居乞討運氣好說不定還能遇到貴人，不知道別人有沒有這運氣，反正陳長生沒遇到過。

城南到聚賢居，陳長生走過無數遍，說書先生講完故事再過來聚賢居，剛好接近午飯時間，聚賢居客人最多，是一個非常適合乞討的時間。

允許乞討區域哪個時間適合乞討，陳長生了解的一清二楚，當然，常年在臨江縣中乞討的乞丐也都非常清楚，聚賢居附近乞丐的數量可見一斑。

其中還有不少新面孔，估計是從其他地方逃難過來的，不知道那些新來的乞丐懂不懂臨江縣的規矩。

懂不懂都無所謂，能來這裡乞討說明他們運氣好，起碼不會像之前那些乞丐那樣，被人抓去服徭役。

陳長生找了個靠近聚賢居門口的位置坐了下來，將缺了個口的破碗放在身前，盤坐在地上開始乞討。

與其說是乞討，還不如說等一個有緣人，能做的事情都已經做了，剩下只能看天意。

聚賢居的客人絡繹不絕，看到有人來吃飯，那些新來的乞丐迫不及待跑到客人面前跪下，抱著客人大腿可憐兮兮的說道：「大爺，行行好！三天沒吃飯了，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吧！」

周圍的乞丐一臉戲謔的看著眼前一幕，雖然心裡樂開了花，但也不敢明目張胆的笑，因為他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樣的事情陳長生見多了，他可不會多管閑事，上去提醒那些新來的乞丐在這裡乞討不能叫喊。

敢上去提醒的人，陳長生也不是沒見過，提醒的人被當成同夥一起抓走了。

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誰愛做誰做，反正陳長生不會做，好心提醒說不定還會遭人埋怨，甚至是記恨，責怪提醒之人為什麼不早點告訴他，害他白白受那皮肉之苦。

允許乞討的區域都有專門的人監視，每抓到一個違反規則的乞丐，功績就加一點，監視的人勤快的很，用不了多久那些新來的乞丐就會被帶走。

果然，那些叫喊的乞丐不出意料的都被帶走了，被他們帶走的人運氣好一兩周之後還能見到他，運氣不好就不好說了。

乞丐的身子骨比不了正常人，別說杖百下，杖五十下都不一定能熬下來，熬下來的人屈指可數，熬不下來的人最後都成了亂葬崗的肥料。

看著那些新來的乞丐被帶走，周圍的乞丐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傳出來的氣息大了點被一起帶走，這也是他們之前不敢笑的原因。

除了新來的乞丐，其他人對這一幕見怪不怪，沒有引起一絲絲波瀾，該做什麼就繼續做什麼。

來來往往的客人很多，但沒有一個人願意賞周圍的乞丐一口飯吃，要是第一次來這裡乞討可能會覺得不正常，多來幾次就知道這再正常不過了，有人給那才叫不正常。

為什麼這麼說？乞丐想混口飯吃那就得讓別人覺得你可憐，然後出於同情才會給你一口飯吃，別人不覺得乞丐可憐為什麼給你飯吃？

怎麼做才能激發別人的同情心？一是在言語上表達，讓別人心有感觸，二是展示殘缺肢體，讓別人目有所觸。

但在臨江縣不管是表達言語，還是展示殘缺肢體，都被定義為叫喊，也就是說乞討時禁止展示殘肢。

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在地上坐著，面前擺個破碗，這樣別人怎麼會覺得你可憐，不覺得你可憐怎麼激發同情心，沒有同情心怎麼可能賞你一口飯吃？

來臨江縣乞討一段時間沒有任何收穫，大部分乞丐都會自覺的離開臨江縣到別的地方乞討，臨江縣自然不會有太多乞丐。

陳長生不是沒有想過離開臨江縣，可離開臨江縣又能去哪？誰能保證別的地方不會像臨江縣一樣設乞討禁令，而且去往其他地方，路途遙遠，能不能活著到達目的地都是一個問題。

如此多不確定因素，還不如老實待在臨江縣，或許還能找到一個翻身的機會，這也是陳長生一直沒有離開臨江縣的原因。

臨江縣中唯一能讓陳長生這瞎子乞丐翻身的機會便是加入青竹幫。

青竹幫招收弟子只有一個限制，那就是只招八到十二歲的孩童，年齡不夠不要，年齡超出的不要。

不管身體狀況如何，只要年齡足夠，都可以參加青竹幫入門考核，通過考核便可成為青竹幫弟子。

條件看似簡單，實則不然，要參加考核，首先得知道考核開始時間，問題是很少有人知道青竹幫入門考核開始時間，知道入門考核開始時間時，入門考核早就結束了。

青竹幫在臨江縣開宗立派，門派的利益就和臨江縣的鄉紳富豪綁在一起，招收太多普通人當弟子，有損鄉紳富豪的利益，他們肯定不會答應。

青竹幫因此制定一套符合眾人利益的規則，臨江縣四大家族，直接分發青竹令，不用參加考核，直接成為青竹幫正式弟子。

其餘家族皆要參加入門考核，開始時間只有他們知道，考核結束之前青竹幫絕不對外公布入門考核開始時間。

這些信息是陳長生在四年前打聽到的，除了臨江縣各大家族，應該只有他知道。

可惜！四年前，陳長生只有六歲，不符合青竹幫的入門考核的要求，知道考核開始時間也沒用。

青竹幫招收弟子的時間不固定，每次招收弟子的時間都不一樣，想知道準確的時間，只能從臨江縣各大家族手中獲取。

各大家族又不是傻子，要從他們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也不是說完全打聽不到，天下沒有密不透風的牆，而那透風的牆就是眼前的聚賢居。

聚賢居有臨江縣最好的隔音雅間，各大家族族人經常來此高談闊論，談論的內容就此傳到了陳長生耳里。

不是有隔音嗎？陳長生耳朵再厲害應該也聽不到裡面的人說話吧？怎麼能聽到他們談論的內容？

這還得從陳長生的另一個能力說起，另一個能力被他稱為心眼。

心眼即為心中之眼，區別於普通人的眼睛，普通人的眼睛遇到障礙物就看不到藏在後面的東西了，心眼完全不一樣，能穿過層層障礙，看到藏在後面的東西。

除了能穿過障礙物觀看，還能聽到別人在說什麼，打探消息易如反掌。

當然，心眼的距離不是無限的，否則，陳長生也不用來到聚賢居打探消息，他測試過心眼的極限距離，大概四里，超出範圍心眼就沒用了。

具體怎麼獲得心眼能力，陳長生不太清楚，只是簡簡單單做了一個夢，夢醒就有了心眼能力。

做夢那年陳長生剛六歲，夢裡的陳長生生活在一顆藍色星球上，所在的國家是星球上最強的國家，他是那個國家中的一個普通人，國家強盛，哪怕是一個普通人，生活也能過得很好。

夢裡的陳長生普普通通，從讀書到工作可以說沒有任何亮點，讀書時，每天三點一線重複著同樣的事情，工作后，也是每天三點一線重複著同樣的事情。

相同的事情無限循環，像籠中鳥一樣，夢中的他時刻想著逃離，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上天可憐他，夢停止了。

夢很長，又很短，不像真實存在，又很真實，不知道這是夢中道家所說的莊周夢蝶，還是佛家所說的覺醒了宿慧。

從夢中醒來陳長生便擁有了心眼能力，也從夢中學會了很多道理，其中一個道理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因此，陳長生從來沒向其他人透露過心眼能力，哪怕是最親近的老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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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聚賢居看了半天，也沒打聽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八卦信息倒是聽到了一大堆，例如：誰家生了個大胖兒子，那家老爺又娶了個小妾等。

消息沒打聽到，也沒人賞口飯吃，白忙活一天，看來還得到城外找點茅草根墊墊肚子，不然，今天又得挨餓了。

拿起破碗，剛準備離開，陳長生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朝著聚賢居走了過來，立馬坐了回去。

覺醒心眼能力，陳長生記憶能力特別好，他記得那兩個人，之前的消息就是從兩人身上聽來的。

既然又遇到了他們，那也不用急著離開，說不定還能從這兩人口中打聽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兩人進入聚賢居雅間，點了些酒菜，開始扯起了家常，沒聊其他內容，陳長生也不急，繼續用心眼監視他們一舉一動。

酒足飯飽，兩人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嘴裡還嘟囔著自己沒醉，還能繼續喝。

另外一個人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隨即開口說道：「王兄，上次提到的那件事情有眉目了嗎？」

「什麼事情？為兄年紀大了，容易忘事，真不記得老弟你說過什麼事情了。」

「就是青竹幫入門考核開始時間。」

「哦！這個啊！最新消息，下個月十五號，凡是當天到達落霞山且符合要求的都可以參加入門考核，回去後記得叫你家小子準備準備。」

「還有就是這次考核大概率是在毒蛇谷和...」

具體考核內容還沒說完，那人就倒在桌子上昏睡過去了。

看這情況，陳長生知道那人一時半會怕是很難醒過來，醒來后也不一定記得喝醉的時候聊了什麼，既然已經得到想要的信息，那也是時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