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對面的人

外面風雨交加，情況似乎比之前還要惡劣，這樣的景象不禁讓人想到了曾經看過的災難片，滾滾的洪水淹沒了人類的家園，人類幾乎滅亡。現在，終於在現實中看到了這不可思議的景象，但卻不能像在看電影時那樣的感到津津有味了，相反，巨大的恐懼籠罩著我們。

「你不能出去，出去就死定了。」我沖正要打開窗子的阿翔叫道。

「我說過了，你要怕就走，沒人攔你，我不可能不管他們的。」

「他們過不去的，連操場都被水淹了。」

「你怎麼知道過不去？你過不去不代表別人過不去，我馬上就要過去了。」說到這裡，他用力的拉開了旁邊的一扇窗子，頓時，狂風夾雜著冰冷的雨水沖了進來，風雨聲變得更加清晰了，他回過頭來：「你怎麼說，是去還是不去？」

我愣了一下，但還是說道：「我去就是了。」

他聽了，也不理我了，用手拉住窗框，猛地一拽，我們乘的門板就漂了出去，雨水頓時一起打在我們的身上，像是潑下來的一般，我不由得猛地吸了幾口氣，狂風猛刮，然人感到十分的寒冷，門板就像一片小樹葉一樣被吹得東倒西歪，隨時都有被掀翻的可能。周圍儘是「嘩嘩」的風雨聲，我和阿翔近在咫尺，他在叫喊著，我卻聽不到他在喊什麼。

我從來就沒有經歷過這樣驚險的事，這是被嚇得懵了，緊緊地抱住門板，趴在上面，一動也不敢動。

我睜開眼睛，只見前面的阿翔在用力的揮動著手臂，雨水不斷地打在我的臉上，我也看不見他在揮什麼，我想他還在拿掃帚當槳用吧。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隻掃帚是根本起不到一點作用的，但是我發現我們確實是在快速的向對面的教學樓前進，當然，這要歸功於大風的幫助，和掃帚是扯不上關係的。

漂了一會兒，我們離那個教學樓已經很近了，我也感到筋疲力盡了，雖然我一直趴著沒動，但我卻是緊緊地抓著門板的，門板在水中一直劇烈的搖晃著，也耗去了我不少的體力。

阿翔還在揮著手，他手裡的掃帚已經不見了，大概是被水沖走了，看得出來他也是沒有力氣了，手只是緩緩地晃著，身子劇烈的起伏著。

離那教學樓已經越來越近了，風雨絲毫沒有變小的意思，但我卻感到沒那麼嚴重了。就在這時，突然，門板劇烈的搖晃了一下，阿翔一鬆手，整個人從門板上滑了下去，「撲通」的一聲摔進了水裡，他還沒來得及叫一聲，我更是沒來得及拉他一把。

阿翔突然的落了水，門板頓時失去了平橫，我自然也跟著滑下了門板，摔進了水裡，由於太突然了，我沒有準備，頓時便吞了一大口水。我趕緊擺動著雙手，把頭露出了水面，我很驚慌，想趕快找到阿翔，但由於太黑了，加上雨水又不斷地潑下來，我幾乎是睜不開眼睛，只有保持著不沉下去，但水面上不斷的有浪頭打來，打的人搖擺不定，稍不注意就會吞上幾口水。

我幾乎是絕望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是很難堅持很長時間的，不到一會兒，我就會沒力氣的。我有些後悔跟著阿翔出來了，最後他落到了水裡，我也跟著要送命。

就在我這亂想的時候，我感到背後有什麼東西卡住了我，使我不再被浪打得左搖右擺，我定了定神，回頭看去，黑乎乎的一團，在這樣的雨中是什麼都看不見的，雖然是近在咫尺。我用手摸了摸，頓時明白了，那始終在我們學校操場上的大樹，我們操場上靠著圍牆中了一排法國梧桐，連著新舊兩個教學樓，種了有許多年了，那都是很高大的樹。

看來，現在卡住我的，這時這些大樹的樹枝，這些樹枝在平時我們都是可望不可及的，但在這時，我卻伸手就可以碰到它。在這樣的水災中，能有個樹枝支撐著我，那真是太好了，這樣就不會被水沖走了。

我用手抱住樹枝，望著面前那波濤洶湧的水面，想要尋找阿翔的身影，可是什麼也不到。

他會不會出事了？

我的頭腦中冒出了這個念頭，我感到很害怕，同學一個個都不見了，我可怎麼辦。

我想找他，可是往哪裡找？這麼大的地方，這麼危險的地方，我離開這些樹枝，就是死路一條。怎麼辦呢？我實在是無能為力。我咬了咬牙，先到新教學樓上再說，那裡亮過燈，可能有人，我留在這裡什麼也幹不了，還是找到別人再說。

其實這時要到新教學樓倒不太難，順著圍牆有一排的大樹，連接著兩棟教學樓，因此，水面上也有一排的樹枝叢，我只要順著它們走，就可以安然的到達對面。

於是，我抓著樹枝，一點一點地向新教學樓靠近，本來我離新教學樓就不遠了，加上是順著風的，所以我很快得到達了對面。

我已經能摸到新教學樓的牆了，面前是一扇窗子，但是已經有一大半被水淹沒了，我不敢進去，怕進去了，還來不及到上面一層，水就淹到頂了，我也就完了，所以最好是在樓外時就能從上面一層進去。

為了美觀，每一層樓的窗子外面都有一排用水泥砌成的花壇，那是很好的落腳點，我伸手抓住了上一層樓外面的花壇，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往上爬，折騰了半天，我已經沒有力氣了，所以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爬了上去，這時，下面的一層已經被水淹沒了。

我蹲在花壇上，伸手打開了面前的窗子，然後跳了進去，身後的雨水夾著狂風沖了進來，我忙關上身後的窗子，幾乎是同時，走廊里的感應燈亮了起來。

很久沒有在燈光下了，眼睛受不了，我忙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我看了看走廊，裡面雖然沒有被水淹過，但是由於濕氣的關係，到處都是濕濕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我要趕緊找人，想到這裡，我扶著牆向前走去，前面是一排教室，我要挨個尋找。

我的全身都濕了，衣服粘在身上，走起路來很難受，但這時卻也顧不了了。

我走到第一間教室前，門是關上的，我用手轉動門把手，門沒鎖。我慢慢的打開門，雖然我已經很小心了，但還是發出了聲音，「吱溜」的一聲，不太響，但卻已經在走廊里回蕩了，我想，只要是有人，肯定會聽到的。我害怕了，如果是被人聽到了，我當然是沒必要害怕的，但我就是怕那萬一不是人，而是……

我不敢想了。

我摒住了呼吸，良久，沒有動靜。我用手摸著找到了開關，按了下去，燈亮了。教室里的一切都明了了，沒有人。

我沒有關上燈，而是順著往下一個教室走，這時，燈光能給我壯膽。

走到了另一間教室，門還是沒鎖，我又打開了燈，還是沒人。

就這樣，我順著找了幾間教室，都沒人，而這幾間教室的燈，也都被我打開了。一片光明，我不是那麼的害怕了。

我的前面還有兩間教室，那裡一片黑暗，和這邊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我又打開了前面一間教室的門，開了燈，還是沒有人，就在我正要再往前走的時候，我聽見最後的一間教室里傳來了桌椅碰撞的聲音，我的心頓時又緊張起來。那裡有人！

我感到我在發抖，想馬上就往回跑算了，但我想到有可能是大個子他們，就停了下來，低聲喊道：「有人嗎？有人就回答一聲？」我的聲音嘶啞了，還發著抖，我自己都認不出我的聲音來了。

裡面沒有動靜。

難道裡面沒有人，可我剛才明明聽到有動靜，會不會……

我又在亂想了，越想越害怕，幾乎就要跑了，可我立刻想到了胖子還在等我回去，他受了傷，我要趕快回去，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可要是……算了！拼了，反正在這樣的大災難中，我是死定了，只是早晚的問題。

想到這裡，我頓時有了勇氣，大喝了一聲：「是人是鬼，出來吧！」說完，猛地跑了過去，一把推開了門，剛要開燈，就感覺一陣勁風撲面而來，我要躲，可是來不及了，頓時，一個硬物重重地擊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的肩膀立刻痛得失去了知覺，我站立不穩，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面前傳來了一聲炸雷似的叫聲：「去死吧！」

那人沖了出來，外面是有燈光的，所以，我看見了那張面目猙獰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