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不能動情
江太后安靜地等著江璃戈將信裝好,又吩咐人送了出去,這才緩步走了進去。
「大病初癒便敢如此,可見這命是不想要了。」
江璃戈一聽,便知這是江太后這是憋著火呢,也不狡辯,屏退左右後乾脆利落地跪了下來。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姑祖母待璃戈的好,璃戈心裡都清楚,可是姑祖母……蕭醒嶸與我只有朋友之誼,卻無男女之情,若硬湊一塊兒,也不會幸福的。」
江太后聞言一愣,又很快想通了,江璃戈這般聰明,自然不會看不出前些日子的蹊蹺。
「沒錯,蕭醒嶸進福寧宮是哀家默許,求娶之事也是哀家命人瞞下的。寧雲逍是個好孩子,但他命不久矣,與其讓你幾個月後為他肝腸寸斷,倒不如趁早斷個乾淨。」
江璃戈錯愕地瞪大了眼,「姑祖母,璃戈是和親公主。」
「和親公主又如何!」江太后厲聲反駁,「這麼多年,兩國交好犧牲了多少和親公主的幸福!當年哀家是沒有選擇,在後宮蹉跎多載才得了如今的好日子?你是哀家看著長大的孩子,哀家願意盡我之力,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左右皇帝無子,和親公主嫁與誰不是嫁?」
「姑祖母……」
江璃戈沒從沒想過,一直將家國大義放在首位的江太后如今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不知是該感動,還是該如何,囁嚅著喚了這麼聲后便啞然失聲。
見江璃戈如此,江太后突然軟了眉眼,將她從地上扶起,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頭。
「蕭家雖然算不得世家大族,但不論日後誰登基,蕭皇后都是太皇太后,蕭醒嶸自個兒也有幾分本事,日後指不定也會成為一代權臣。加之蕭醒嶸那孩子對你又一片痴心,你若願意,蕭醒嶸將會是不錯的歸宿。」
「可姑祖母,璃戈不願。」
江太后對江璃戈的選擇,並不意外,只嘆了口氣,「也罷,左右婚期已延後,有的是時間給你考慮。」
江璃戈福了福身子,行了一禮以謝江太后,「多謝姑祖母。」
「起來吧。」江太后虛扶了江璃戈把,忍不住又道:「璃戈可知,何為和親大忌?」
江璃戈疑惑地搖搖頭,「璃戈不知。」
「公主和親的大忌是,不能動情。」
江太后無不嘆息地說罷這句,輕輕拍了拍江璃戈的肩,便轉身出了藏書閣。
動情?
她對寧雲逍嗎?
江璃戈擰著眉,瞬間否定了這一念頭,有時間想這些,倒不如好好查一查那夜羅剎叉呢!
相比江璃戈在藏書閣的歲月靜好,近日的盛凌朝堂幾乎可以用翻天覆地來形容。
誰也不知道,一貫行事溫和的盛武帝最近受了什麼刺激,處理起朝政來堪稱雷霆手段。
上次剿匪隊伍出了叛徒一事,最終查清確是駱成樓從中作梗,軍中叛徒,自然是滿門抄斬的下場。
嚴刑拷打之下,駱成樓為減罪罰,又供出了個不痛不癢的名字來,其中就有寧雲逍的「老朋友」來。
說是王莊柯因寧雲逍之事被罰,懷恨在心,便在寧雲逍身邊安插了幾個眼線,幫助駱成樓行事。
盛武帝大怒,下旨斬了王莊柯一家,連帶著其王家的幾個族兄也因連帶責任,官職被一擼到底。
至此,王家人在五城兵馬司一手遮天的時代徹底過去了。
倒霉的倒也不止這幾家,還有一路扶持著駱成樓上位的翰林院郭大人,以及素日與駱成樓親近的幾家也一併論罪處置。
如此一來,盛凌朝堂也多了許多新面孔,其中就有剛獲封旭王的寧律揚。
畢竟朝廷正是缺人之際,寧雲逍一個皇室宗親,逃不了要為國盡忠。
但盛武帝到底還是看著他膈應,只安排了一個八品的國子監職務,便算是全了顏面。
與此同時,盛武帝還宣布了一個重磅消息——
盛武帝將在皇室宗親里,選能立儲。
大臣們心心念念的國之根本——太子,即將登上盛凌的權力舞台。
如此重磅的消息,便是偏居一隅的江璃戈都有所耳聞。
松月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地講著立儲一事的傳聞時,江璃戈正在翻看一本兒《萬國雜文》,裡頭記載了由古至今所有所有大小國家的興衰亡敗。
其中,就講到了魑族。
傳聞,魑族世代定居於深山叢林里,族人尚蠱,其中蠱毒之術最高超之人則尊為大祭司。
魑族之所以崇尚蠱毒,與其生活環境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深山蟻蟲眾多,醫蠱不分家,蠱毒之術的興起改變了魑族人飽受病痛折磨的命運。
魑族蠱毒千變萬化,多以飛蟲走獸、毒蛇藥草等原料煉製,其中蠱毒又分為「蠱」和「毒」兩大類。蠱術只有每一代的大祭司才會研習,而習毒術者萬千,既有救人的毒醫,又有害人的毒師。
此後多年,魑族以其高超的蠱毒之術聞名於世。
只可惜,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魑族興於蠱毒,亦敗於蠱毒。
相傳,魑族最後的覆滅,是因為其大祭司為破梟親王提供蠱毒,助破梟親王篡位。
而這位親王當上皇帝后,第一件事便是將謀害先王的屎盆子扣在魑族頭上,而後舉兵攻打魑族。
至此,魑族全族覆滅。
江璃戈看至此處,正好被松月塞過來的一張帖子擋住視線。
「明個兒聖上要舉辦春秋宴,好像就是要公布立儲的人選。」
前世,南楚滅國之時,盛武帝也未曾冊立太子,今生倒是提早了很多。
因此江璃戈對盛武帝立儲一事,並沒有太多的想法,但太子一位關乎南楚命運,江璃戈想了想還是決定出去打聽打聽,與其問旁人還不如去寧雲逍那兒聽一手消息。
只點點頭道了聲「知道了」,便又抄起幾本書往寧雲逍那兒去了。
江璃戈進院子時,寧雲逍正卷了袖子在作畫,畫的是層林盡染的秋日畫面,瞧見那個風風火火闖入的身影,唇角微揚,筆鋒一轉畫卷上便又多了抹張揚的紅。
可不正是江璃戈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