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浮宮和尼可·勒梅的斷言
盧浮宮在歷經多代法蘭西皇帝和毀壞與修建,依舊氣勢磅礴,就連格林德沃也沒有對此提出不同意見,他乖乖地跟在阿不思身後,安靜地欣賞麻瓜畫家的作品,儘管這些作品看起來好像在時間中停滯了一般,格外怪異。
「蓋勒特,」阿不思在他們走進埃及館時,突然靠得更近了些,他壓低聲音說道,「你有沒有感覺到有人在盯著我們——」
「嗯。」格林德沃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從我們走出勒梅的房子的時候,就跟在我們身邊了。」格林德沃並不很在意,在聖德克城堡,他就習慣了格林德沃的祖先們安靜地注視著自己或是突然夸夸其談對他的行為評頭論足。不過,阿不思可能不太適應這樣充滿審視的注意,格林德沃想。
「不要太在意就好了。」格林德沃輕輕敲擊罩在法老棺槨上的玻璃罩,發出沉悶地震動聲,「我想,他們會一直默默地跟著我們的。既然他們已經知道了我們住在哪裡。」
阿不思很不喜歡這樣的注目。即使在霍格沃茨,他永遠都是教師和同學關注的焦點,但是那樣的注視是存在不一樣的情緒的。他抓住了格林德沃的胳膊,少年的手臂鬆弛地垂在身側,並沒有緊繃起來,這讓他不安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些,至少格林德沃是真的不在意。他暗暗告訴自己,不可以表現得過於驚慌失措,讓其他人誤以為他不是自願出現在這裡的。
格林德沃並沒有老老實實地握著阿不思的手,他隨意地把玩著阿不思細長的手指,在他的指關節上格外地多捏了幾下,阿不思的注意力很快被他的動作分散了。他們凝視著圖坦卡蒙的黃金面具,埃及館出現了除他們之外的人。
格林德沃並沒有向那個方向看過去,他輕快得拉著阿不思向圖坦卡蒙面具更靠近了幾步,「多麼精妙……像是妖精——」
阿不思突然感覺到口袋裡的卡片震動起來,他用空著的那隻手把卡片從口袋裡拿了出來,上面的鑰匙亮了起來,「我想,尼可可能提前回來了——」
「我們不能在這裡幻影顯形。」格林德沃在他耳邊低聲說道,「走吧,我們來這裡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他們快速地穿過盧浮宮的廳堂和走廊,他們清楚地知道某個負責監視他們的魔法部傲羅緊緊地跟在他們身後。他們看起來和盧浮宮中的觀光客格格不入。
然後,阿不思帶著格林德沃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幻影移行了,爆炸聲和馬路上疾馳而過的車子響著的警笛聲混雜在一起。
他們出現在那棟不起眼的房子的門檻上,格林德沃看到窗子里亮著燈。
阿不思輕輕敲敲門。過了沒一會兒,有人從裡面把房門拉開了。
一個枯瘦的老人站在門廳里,他的眼窩深陷,皮膚呈現病態的蒼白,看起來很像是一隻骷髏。
「尼可。」阿不思綻開一個笑容,他輕輕地握了握尼可·勒梅的手,老人轉過身,他的走路姿勢也極其不自然,像是提線木偶一般向裡面挪動。
格林德沃揚起眉頭,試探地看向阿不思,而阿不思對他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坐吧,坐吧。」尼可·勒梅把扶手椅里散亂的羊皮紙挪到桌子上。
阿不思和格林德沃坐了下來。
「那麼,阿不思,你想問什麼?」
就在阿不思看向他的瞬間,格林德沃突然看到了和眼前的場景完全不一樣的圖像。
在他並不認識的一條街道上,一大群巫師——格林德沃認出了為首的那個,正是德國魔法部現任部長,還有跟在他身後的,幾位魔法部的司級行政長官,正拿著魔杖,而格林德沃注意到自己身邊籠罩著一層迷霧,他看不清身邊人的臉或形態,似乎預言並不能肯定地給他精準的答案。他看到自己手持魔杖,發射出的光芒像閃電一樣快,那好像是幾年後的自己,並沒有和現在有太多變化——他在對抗魔法部——
「蓋勒特?」
格林德沃眼前地畫面消失了,這大概使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獃滯,因為阿不思和尼可·勒梅都在看著他。
不過阿不思是關心,而尼可·勒梅——格林德沃不知道這個老頭是否有過人的法力,他的表情相當玩味,似乎已經看穿了他心裡涌動的念頭。
「您聽說過重生嗎?」阿不思得到格林德沃放心的答覆后,才開始發問。
「當然。」
尼可·勒梅的回答讓他們心頭一跳。
「我是說,死後於本體復活——」似乎是出於謹慎,阿不思詳細地描述了他們在討論的問題。
「是啊,你發現自己回到了13歲。」尼可·勒梅看著他,精明的目光閃爍著。
「您……您怎麼知道?」阿不思大為震驚。格林德沃也皺緊了眉頭。
「阿不思,如果你活得像我一樣久,你就會發現魔法其實沒什麼秘密。」尼可·勒梅高深莫測地說道。
「那麼,您知道嗎?如果我們試圖改變過去發生的事,是不是不可能成功——那件事終究會發生的。」格林德沃說道。
尼可·勒梅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緊緊地盯著他,「格林德沃……是啊,你會想問這個問題,這不奇怪——但是,我想你最害怕的那件事情是會發生的。你有先知的能力,但先知看到的,如果時間越遠,越可能出現變化。我們所在的世界不只有你們想要避開一些事,是啊,但是,我們所處的時代會限制我們的行動,如果你們擔心的是和當今魔法社會利益相關的,我恐怕它終究會像以前一樣。」
格林德沃的心像被人攥緊了一樣收緊了。
所以,他終究要失去阿不思,獨自領導面對魔法世界的壓迫——
「尼可,我妹妹,我妹妹在戈德里克山谷遭遇了和沃土原一樣的——」
「不會是一樣的,」尼可·勒梅重新轉向阿不思,「不會是一樣的,」他喃喃道,「可能只是巧合,默然者在這個時代並不罕見,阿不思,當權者的暴力鎮壓會加劇悲劇出現的……而你,」他頗感興趣地注視著格林德沃,「你悔過了是嗎?我聽說你悔過了,但是,我想他們不會放過你。」
「天命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