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徒四壁

綠樹環抱間，兩間茅草屋坐落其中。伴隨著偶爾的幾聲雞鳴狗叫，更顯寧靜。

屋前壩子邊的一塊石頭上，正坐著一位粗布青衣的女子。

賀輕柳此時正雙手掩面，腦海中翻滾跳躍著兩個字：

窮……

臟……

連續一周的加班熬夜，終於成功送走了賀輕柳。

當賀輕柳再次睜開眼時，入眼的是一片茅草屋頂，驚得她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睜開，入眼還是茅草屋頂。

反覆幾次后，賀輕柳轉動著僵硬的脖子迅速掃過這間屋子。

牆壁是用稻草混著泥巴敷成的，有細碎的光從牆壁縫隙穿過，驅散了一室昏暗。

除了身下的這張床，還有一架柜子，柜子上放著一個藤編箱籠，以及四處散落堆積的衣服。

賀輕柳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腦袋發矇的望著四周。

「娘，你終於醒啦！」

剛剛動靜太大，吵醒了趴在床邊睡覺的小姑娘。

小姑娘三歲的樣子，枯黃的頭髮，蠟黃的小臉，小小的身子裝在髒的看不出顏色的寬大衣服里，更顯得嬌小可憐。

此刻小姑娘正眼神怯怯的望著賀輕柳，見她不回應自己，又輕輕拉了拉賀輕柳的衣袖。

「你是誰？為什麼叫我娘？」賀輕柳被這聲娘嚇得不輕，本就發矇的腦袋更蒙了。眼瞪著小姑娘，這句話脫口而出。

「嗚哇哇……娘，我是丫頭呀，你別不要我，我以後一定不偷懶好好乾活，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小姑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賀輕柳看的目瞪口呆，連喜當娘的驚嚇都忘記了。

我沒怎麼著她吧！怎麼說哭就哭呢？

還有丫頭是個什麼破名，怕不是撿的吧，名字起的這麼隨便。

……

見小傢伙哭的可憐，賀輕柳伸手笨拙的輕拍著丫頭的後背，乾巴巴地哄著：「乖，別哭啊。」

可憐她母胎單身幾十年，連個男朋友都沒來得及談，更別提孩子了，這樣哄小孩還是頭一遭。

賀輕柳還沒意識到，潛意識中似乎對當娘這事還挺接受良好。

好在小傢伙很好哄，在賀輕柳懷裡漸漸止住了哭聲。

咕嚕嚕……

賀輕柳正在尋找聲音來源，就看見丫頭紅著臉低下了頭。

突然悟了。

「餓了嗎？」

丫頭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道：「娘，阿奶昨天給送吃的了，丫頭吃了，可是娘生病了，沒吃。但是丫頭沒吃多少，都給娘留著了。」

「娘，快起來吃吧！」丫頭說著又伸手拉了拉賀輕柳的衣袖。

賀輕柳被這軟糯糯的關心話語萌到了，也甜到了。心也柔軟起來。

伸手摸了摸丫頭的頭，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但心裡也有一絲異樣。

賀輕柳起身下床，找了身衣服笨拙的穿上。

轉身出了房門。

卧室與廚房隔著牆，牆上開了一扇門，連通了兩間屋子。

泥土搭建的灶台上放著一個碗，碗里不知道裝著什麼糊糊，應該就是丫頭說的吃食了。

只是已經壞了，湯湯水水的，不能入口。

鍋里放著幾個沒洗的缺口碗。

賀輕柳翻了翻案板下面，裝糧食的缸里空空如也，比臉都乾淨。

真真是家徒四壁，連老鼠見了都得繞道走。

許久后，賀輕柳移開了捂臉的雙手。

這是一雙布滿了薄繭的手，是一雙干多了活計的手，但絕對不是自己的手。

準確的說不是原來的自己的手。

經過了剛剛那一遭，賀輕柳也漸漸回過味了，自己估摸著也趕了回時髦，穿了個越。

賀輕柳都想罵娘了。

別人穿越都有主角光環籠罩，不是千金小姐公子爺，就是空間系統啥的。

到了她這怎麼待遇就這麼差了。

看看這環境，千金小姐公子爺算了，好歹來個金手指哇。

賀輕柳已經在心中呼喚了空間系統千百遍，奈何空間系統不搭理。

沒金手指不說，還多了個娃要養，這老天爺，簡直不給人活路了。

此時肚子中的空城計正唱的歡。

唉！賀輕柳嘆息一聲。

吃飯最大，還是先想想怎麼填飽肚子吧，賀輕柳可不想成為穿越大軍中餓死的第一人。

要想馬兒跑，得先給馬兒吃草。發家致富也要先吃飽了再說。

賀輕柳喊了聲丫頭，丫頭跑過來在賀輕柳一尺遠的地方站定。

賀輕柳伸手拉她想抱抱她，不料，丫頭的手一縮，膝蓋一彎，接著就跪了下去。

「娘，我錯了。別打我，我一定好好乾活。」

這動不動就跪和認錯是什麼毛病？

我又沒怎麼著呢！

賀輕柳一邊想一邊握著丫頭的手把人拽了起來。

接著目光一凝，隨著衣服的下滑，細的木棍似的手臂上，有一條條的紅痕。

撩衣一看，身上也有不少。

這是細枝條打的，不會傷筋動骨卻是最疼不過。

小孩子的皮膚多嬌嫩，一條子下去就是一道紅痕。這麼小的孩子，怎麼下的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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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一聯想，賀輕柳終於明白那絲異樣來源何處了。

丫頭對她不像普通小孩對母親那樣親昵撒嬌。而是依賴中帶著疏離，疏離中帶著討好。

怕被丟棄，又無從親近。

感情這原主還虐*待小孩。

賀輕柳覺得自己真相了，這就是撿的吧，誰家親娘捨得這麼對待自己的娃呀！

連名字都這麼隨便。

卻不想想，連飯都吃不飽的人家，誰還願意撿個孩子養呢！

賀輕柳忍著鼻酸和心疼，抱過丫頭，一點點大的小人兒，縮在懷裡一小團。

她輕撫著丫頭的背脊，一遍遍柔聲道：「丫頭別怕，娘不打你，乖啊！」

溫柔的話語撫平了丫頭忐忑的心，情緒也漸漸平靜下來。

賀輕柳輕輕撫摸著丫頭手臂上的紅痕道：「還疼嗎？」

丫頭先搖搖頭，怕娘沒有看見，又回道：「不疼。」

這麼懂事的孩子，原主是怎麼下的去手的。

賀輕柳心疼的用嘴吹了吹，惹得丫頭眼睛都瞪圓了。

賀輕柳被這小表情逗笑了。「這什麼表情，娘疼你還錯了啊！」

「那娘會一直疼我嗎？」丫頭緊張的問道。

「會，娘以後會一直一直疼著、愛著丫頭。丫頭可以和娘撒嬌，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賀輕柳聲音輕緩而堅定。

「謝謝娘！」丫頭開心了。

「丫頭，娘昨天不是生病了嗎？今天醒來有些事情忘記了。」賀輕柳接著道。

由於瘦小，丫頭的眼睛特別大，此時她正拿這雙懵懂大眼睛盯著賀輕柳問：「娘，什麼叫忘記了，那你還記得丫頭嗎？」

賀輕柳被這雙大眼睛盯的心虛，她也不想騙一個三歲的孩子呀。

可是她繼承了原主的身體，卻沒有繼承原主的記憶，為了不被當成妖怪給燒化了。

只能先委屈丫頭了。

「娘怎麼會不記得丫頭呢，你可是娘最喜歡的寶貝。是娘的小棉襖！」

果然，甜言蜜語誰都喜歡，只見丫頭笑眯了眼，使勁點頭。

「娘，什麼是小棉襖？」

「小棉襖就是娘的貼心小寶貝，能為娘排憂解難。所以遇到娘不知道的人和事，丫頭要負責提醒娘哦！」

丫頭瞬間感覺被予以重任責任感爆棚，拍著胸口保證一定做到。

「還有，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哦，不可以告訴第三個人。」賀輕柳囑咐道，說著還很儀式感的和丫頭拉勾保證。

丫頭邊拉勾邊使勁點著頭表示知道了。

「丫頭知道咱們家的地在哪裡嗎？」

賀輕柳抬頭看看空中的太陽，已經快到晌午了，得弄點吃的。

家裡什麼都沒有，只能去地里試試運氣。也不知道現在是幾月份了，地里都有些什麼。

「我知道，娘跟我來。」

丫頭從賀輕柳腿上滑下來，拉著賀輕柳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