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親親相隱
「小郎君,親親相隱就是親屬之間互相隱瞞罪行,不得檢舉。」
「如果控告應當相隱的親屬是要處以刑罰的。」
劉縣令想了想向陶一言解釋。
呃!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檢舉揭發違法犯罪,檢舉人還要被判刑?
這是什麼法律?
還有天理嗎?
這不是故意讓犯罪分子逍遙法外嗎?
「劉大人,難道朝廷不提倡大義滅親的嗎?」
「這樣做豈不是讓犯罪之人逍遙法外?」
陶一言非常不理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規定。
「小郎君,大義滅親朝廷是提倡的,但不是用在這種地方。」
「涉及謀逆、造反大罪即便是至親之人,也不得隱瞞。」
「所以,親親相隱只適用於普通案件。」
「本官估計,應該是趙孫氏的至親之人殺害了趙律茂。」
「受親親相隱之限,趙孫氏不敢檢舉,所以才一直哭泣不答話。」
劉縣令慢慢向陶一言解釋。
陶一言聞言,又在心裡把唐朝的律法罵了百十遍。
「劉大人,既然如此,我們只能從趙家的奴僕著手了。」
「把趙財主夫婦、趙孫氏帶上。我們現在去桃花村抓人,如何?」
案件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其他辦法破案,陶一言只得從奴僕那邊著手。
「看來小郎君對此案很有興緻,本官便連夜陪你走一遭。」
這一番交流下來,劉縣令已經可以肯定陶一言是貴人。所以這個面子,他必然要給。
當下便帶著衙差、幕僚、書吏們向桃花村趕去。
一行人馬不停蹄趕到桃花村,已經是夜半時分。
劉縣令直接命令衙差們將趙家所有人控制住,等到第二天再審。
………………………
第二天上午,劉縣令特意邀請陶一言、陶村正到場。
巳時初,劉縣令便在陶家大廳,開始提審趙家人。
首先被帶上來的是趙平和趙安。
劉縣令剛呵斥完,他們二人便招了。
「回縣令大人,大郎君常年在外做生意,很少在家。阿郎對趙孫氏覬覦已久……。」
趙平話還沒說完,便被劉縣令叫停:「等等,你把人名說清楚來,方便吏員記錄。」
「是是,小人重新說。因為趙、趙律茂常年在外做生意。其父趙有發見趙孫氏獨守空閨,便時常前去糾纏。」
「去年五月初一那天,趙律茂突然回家過端午節。」
「進到卧房就看到其父趙有發正對趙孫氏行姦淫之事。」
「趙律茂大怒,與趙有發撕打起來,被推倒在地,後腦勺砸到牆角的兀子,當場斃命。」
(兀子即小矮凳)
「小人和趙安趕去勸架時正好看到這一幕。」
「後來,趙有發便命我們二人將屍體埋到後院的圍牆邊,還給了我們每人二貫銀錢。」
「端午節那天,因為找不到大郎君,主母趙方氏便報了官。」
趙平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講出來。
至此,一場公公爬灰,失手將兒子打死的案件真相大白。
……………………
「本官再問你,後院婢女翠兒兩年前是如何死的?」
問完趙律茂的死因,劉縣令又接著問另一件案子。
趙平見劉縣令問起此事,又連連磕頭:「請大人為翠兒做主,翠兒死得冤啊!」
「小人與翠兒都是趙家奴僕。」
「二郎趙律冠十九歲那年帶人進山打獵,遇見餓狼,小人拼著性命將他救下。「
「回來后,主母將翠兒賞給小人為妻。」
「誰知、誰知洞房花燭那晚,趙有發將小人支開,自己入了洞房。」
「翠兒不堪受辱,當晚就懸樑自盡,被小人救下。」
「後來主母知道此事,便罵翠兒是騷狐狸,勾引趙有發,硬是逼著翠兒投了井。」
「請、請大人為翠兒討個公道啊!」
說到這裡趙平已經泣不成聲。
接下來,劉縣令又詢問了趙安和其他奴僕,確認了案件經過。
然後,命人掘出趙律茂的屍體,當場驗屍。
果然跟趙平所述一致,屍體的後腦勺有個致命傷口。
最後,劉縣令正要開堂問案之時,有衙差來稟報趙有發的二兒子趙律冠回來了。
於是,劉縣令考慮了一下,便決定將主僕十餘人帶到村中曬穀坪開堂公審。
昨晚劉縣令帶人來桃花村查案,早已經在村中傳開。
如今聽說要開堂公審,村民們紛紛撂下手頭的活計,趕來旁聽。
曬穀坪上一時間被圍得水泄不通。
…………………
劉縣令命陶村正迅速在曬穀坪上搭起一個小平台,並擺上審案用的桌椅。
依舊請來陶一言和村正參加旁聽。
「啪」
一聲驚堂木響過。
「肅靜!」
台上整齊排列的十二個衙差齊聲大喝。
四周的嗡嗡聲立刻消失。
這個時代,普通百姓面對官員還是非常敬畏的。
「將趙有發一家、證人帶上台來。」
劉縣令沖著台下大吼一聲。
那洪鐘般的聲音,令旁聽的百姓都不由心神一震。
很快,趙有發一家和奴僕們都被帶上太檯子。
「趙有發,本官已經審問過趙家所有僕役。」
「查實你在去年五月初一,跟你大兒趙律茂互毆,將其推倒,致其死亡。」
「之後指使奴僕趙平、趙安,埋屍趙家後院圍牆邊。」
「現人證、物證俱在,你可認罪?」
劉縣令一拍驚堂木,厲聲質問趙有發。
趙有發看看趙平又看看趙安,頹喪的低下頭:「老夫認罪!」
「你姦淫大兒媳趙孫氏,致其懷孕,姦淫婢女翠兒,可認罪?」
劉縣令又大聲喝問。
「奸、姦淫大、大兒媳和翠兒之事,老夫認罪,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必定不是老夫的。」
趙有發跪伏在地,顫聲回話,誰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啪」
「居然還敢狡辯?趙有發,你是想讓本官用大刑嗎?」
劉縣令再次拍響驚堂木,就要對趙有發用刑。
陶一言聽趙有發否認此事,不由眉頭一皺。
轉眼看向他身邊的二郎君趙律冠時,卻發現他臉色蒼白如紙。
不禁心頭一震,難道此案還有曲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