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離世
他們一家沒什麼親戚，蕭家父母多年前就和家裡斷親了，春節期間不用上哪去拜年，一家子都呆在家裡陪蕭母，偶爾會有幾個交好的朋友鄰居上門來拜年看看。
知道蕭母的情況，看望過後便會離開，更不會留在蕭家吃飯，大家都知道他們一家關係好，不想過多打攪，來看看聊聊從前的往事就好。
蕭母很開心，跟以前的好的朋友鄰居聊聊以前的事，以往的事就好像昨天剛發生一樣歷歷在目，印象深刻。
事情總不會一直按照我們的想法演變。
是夜，元宵過後。
佳節餘留的喧鬧被隔絕在這一方小院，蕭母靠在蕭父懷裡，氣若遊絲。
燭光微弱，照映在屋內幾人的臉頰，蕭母眼神早已失去往日的光彩，最後吃力轉動眼球環顧看了一圈她此生最愛家人。
蕭父摟緊妻子，眼眶通紅，語音哽咽，強忍著淚水，輕聲在蕭母的耳邊說著安慰話：「我知道你累了，想睡就睡吧，不過要記得我們的約定，在下面等著我，一個人不要走太遠，不然我下去了不能馬上追上你。」他知道妻子夠累了，現在需要好好的休息了。
呼吸越來越微弱，最終在蕭父的懷中慢慢的睡了過去：「睡吧！睡吧！好好的睡上一覺…………」像哄睡一個剛睡著的小孩一般，陰間一日，陽間一年，他再過個十來天就可以去陪她了。
盛開的冰花，悄然凋零，了痕無跡。
周圍一片死寂，啜泣回蕩。
淚水劃過臉頰，滴滴落在地上，帶著無窮盡的悲痛…………
「你們兩個出去吧！我想好好陪陪你們娘。」蕭父默默說道。
跪在地上的二人緩緩起身，慢慢的退出去。
「冷不冷啊？我幫你蓋上被子好好的睡一覺。」蕭父自言自語道，可是蕭母的體溫永遠也不會回暖了，這一夜蕭父抱著漸涼的蕭母好好的休息。
婉娘趴在蕭猛的懷裡，抑制哭聲的默默流淚，蕭猛一言不發…………
天一亮蕭猛便出去了，在悲傷後事也要好好安排，讓母親走的順暢。
小鎮上的人都是一些市井小民，平時可能會有碰撞揶揄，但在生死這種大事上面，一切都變得微不足道。
周圍鄰近人家，家家戶戶都來人幫著操辦。
下棺前蕭父親手幫蕭母換上了壽衣，是蕭母生前親手為自己做的，她早就預料到了今天早早的提前準備好了。
蕭父也有一套一模一樣的，還是他專門求著蕭母做的，以後他也會和她穿上相同的衣服下葬。
宴席沒有大擺，這也是蕭母要求的，相識的人都來送她最後一程。
停棺第七日。
早晨，灰濛濛的，看不清，摸不明。
一隊人抬著棺槨，慢慢穩步前行，親人在前方引路。
天大亮時，他們到了今天的地方，位置很好，山頭的正前方就是他們的家，看能清他們家的輪廓。
墓碑上刻著亡妻林氏之墓，旁邊還留有一個空位，是蕭父留給自己的。
鄰里們走了……
蕭猛婉娘走了……
只留蕭父在原地久久不想離開，一步三回頭，遲遲沒有走遠。
夫妻倆在山下等著蕭父，讓他在上面最後再說說話。
等得天黑了，蕭父才從山上下來，蕭猛一個人在下面等著，婉娘被蕭猛叫回去了，現在溫度不高，這麼些天都沒休息好，萬一受寒就不好了，借口回家幫他們燒水做飯去了。
回到家父子兩人就像兩個雪人一樣，身上全部都是雪，蕭父年紀大了些更是嚴重，睫毛上都掛滿了冰碴子，手腳紫紅。
婉娘快速的端出熱水熱湯讓他們緩緩，就他們怕凍著了。
後面婉娘又燒了一鍋姜艾水，讓他們泡好腳就去被窩裡暖暖。
一時間家裡人都適應不了，哪哪都感覺奇怪，雖然平時蕭母就在房間裡頭，可就是不一樣了，心裡空空的，家裡少人了。
人還是他們的妻子和母親。
後面的日子還是照常過，人會漸漸走出，但有的東西不會該改變，一輩子都不會。
蕭父每天清晨吃過飯後，便會去山上看看妻子，捎帶她喜歡的吃食，與她說說話，等到中午便會按時到家，不會早也不會太晚，他們能理解不時也會跟他一起上去。
喪事期間不能去別家串門，他們一家便在家裡呆著，婉娘他們都想讓蕭父找點事干，就不會天天想著蕭母。
肉鋪大概已有半年沒有開門了，蕭猛找了個時間收拾乾淨，打算一個月後開張，不然人閑著事情想著也多，忙起來人就不會想其他的。
慢慢的就會緩過來。
春節氣息慢慢消散，籠罩在蕭家的陰霧漸漸退卻。
一月後時隔半年的肉鋪開張，鄉下對於喪事要求不似高門大戶，他們只要做到自己能做的，盡孝儘力便可。
蕭父重新穿上圍裙，手拿砍刀，「噔」的躲在案板上。
「蕭屠戶，你今天開門了？」
「是啊！好久都沒看見你了？」
周圍商家攤主有些不知道蕭父家裡發生的事，紛紛過來問道，想著知道這段時間為什麼這麼久都不開門，錢都不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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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父跟往常一樣，和大家有說有笑，一點也沒瞧出在他身上發生過的事：「前段時間家裡有事就沒開張，今天就像以前一樣每天都開，大家多多關照啊！」
大家也不再太過追問，豪爽回應：「好說，好說。」
不說他們還挺想念他的，賣肉公道不隨意加價，賣的肉還好。
因為蕭父不在，只能去別的地方買，他們這裡有不少人都買到了隔夜的豬肉，買的時候聞不出來，在家放了半天肉就臭了，拿去理論非說你不是在他們家買賣的豬肉，是來砸他們場子的，她們幾個女人家怎麼幹得過虎背熊腰的屠戶，只能認栽，但自己可是花了錢的，心裡能不應隔嗎？花了錢還給自己招來了一頓氣受。
鎮上總共三家賣肉的，其他兩家差不多都是一個德行，吃口肉還要看人家臉色，現在蕭紀肉鋪終於是開了，他們也算徹底知道，為啥蕭獵戶總能比他們提早小半天回家了，遇到這樣的賣家誰不樂意多買上一點。
天剛亮，家裡做飯的大嬸小媳婦都挎著個小籃子來買菜。
「呦，蕭屠戶你今個開門了？」
「快給我家來上一斤肉，不……是兩斤，給我來上兩斤肉。」一個平時喜歡占點小怕便宜的大嬸改口說道，天知道她在其他兩家受了啥氣，貴不說，肉還是臭的，沒買回去讓她家老頭子罵死，還以這蕭獵戶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