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來幫你

林峰家的50畝地，想要全部播上種子至少需要兩天的時間。

可明天要下雨，上午又耽誤了那麼久，萬一下雨前種不完就麻煩了。

林峰咬了咬牙，他決定，今晚就是一夜不睡，也得把地全部種完。

在拖拉機上已經顛簸了幾個小時，屁股痛的實在坐不住，他把車停在地邊，下來喝口水。

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

才種了大概三分之一，不能再耽誤了，顧不上屁股疼痛，林峰上車，繼續幹活。

就在他剛要準備啟動拖拉機的時候，卻見李豹開著拖拉機一打方向盤拐進了林峰家的地里。

「林峰哥，我來幫你！」

李豹是上一任會計李德明的兒子，比林峰小兩歲，性格孤僻，很少說話，每天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但是只要聽說誰家有困難，他總會第一個去幫忙。

之前的他性格很開朗，與林峰無話不談，自從父親死後，性格就有些變了。

李德明死的時候，李豹才十來歲。

之前他叫李建華，名字很大氣。

可自從他父親被尤仁照打死後，他就不喜歡別人叫他李建華了，逢人就說他叫李豹。

林峰曾經問他為什麼要改名字，李豹只是簡單的回了一句：「我不喜歡李建華！」

從那時起，李豹不但變了名字，連性格都變了，變得不再像以前那麼陽光，開朗。

林峰知道，這一切都是李豹父親的突然離世造成的。

見李豹過來幫忙，林峰和林巴實心裡踏實許多，這樣就能趕在下雨前把種子播完了。

話不多說，三人合力把玉米種子倒進李豹的播種機里，兩台機器同時轉動，效率頓時提高了許多。

把地種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

此時，天空也開始逐漸下起小雨，涼風襲來，給這個悶熱的夏天帶來些許涼意。

路過小賣部的時候，林峰下車買了一瓶白酒和幾個小菜，準備和李豹暢飲一番，好好感謝一下這個好兄弟。

林峰知道，能在你有困難的時候願意幫助你的人，才是真正的朋友。

雖說這幾年李豹性格變得有些孤僻，經常一個人躲在家裡不肯出來，不怎麼和街坊鄰居交流，但是一到農忙時節，李豹看見誰家有忙需要幫，他從不等人開口。

一杯酒下肚，再加上一天的勞累，困意襲來，林巴實起身回屋睡覺。

留下林峰和李豹在客廳繼續閑聊。

「豹子，來，哥敬你一杯，真的很感謝你，要不是你，估計這會兒我還在地里忙活呢，兄弟，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說，只要哥能幫得上，一定儘力而為！」

說完，林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李豹舉起酒杯，對林峰微微一笑，「哥，跟我不用客氣，老弟我沒有別的要求，現在我幫你們，只希望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們能多幫幫我媽……」

說完，李豹舉起酒杯，把酒全部灌進肚子里。

或許是白酒過於辛辣，李豹眼眶噙滿淚水。

聞言，林峰一愣，「豹子，你要出遠門嗎？」

李豹抬起頭，用力眨巴眼睛不讓淚水落下，「對，我要去很遠的地方。」

「去哪裡？做什麼？」

他們這個年紀，正值青壯年，出去闖一闖總比待在家裡強。

很多時候，林峰也有這樣的衝動。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母親還未找到，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覺得，等母親回來再去闖蕩也不遲。

夢想固然重要，可與母親相比，相差甚遠。

如今李豹要去追尋自己的夢想，他怎能不羨慕？

林峰端坐在桌前，期待著李豹的回答。

卻見李豹冷笑一聲，伸手拭去眼角的淚水：「峰哥，不瞞你說，我去的這個地方，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

「回不來？豹子，你說這是什麼話？回不來你就不要去了。」

林峰一臉疑惑的看著李豹，眼裡滿是不解。

「不！我必須去！」

李豹語氣堅定，情緒忽然有些激動。

林峰見狀很是不解，眼裡滿是疑問。

這一刻，他覺得事情好像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這傢伙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好像有些不正常。

會不會是因為他整天躲在家裡，精神出現了問題？

可平時看上去，他還挺正常的。

這會兒是怎麼了？

就在林峰百思不解的時候，李豹眼底又泛起了淚花，他沖林峰微微一笑，說道：「峰哥，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李豹夾起一顆花生米放在嘴裡，問道：「知道我為什麼要改名字嗎？」

林峰茫然，「知道，你說不喜歡原來的名字了。」

「呵！」李豹嗤笑，「沒那麼簡單！」

「那……是為什麼？」林峰越發覺得李豹有些奇怪。

「報仇！」

李豹獃獃的看著地面，面無表情，眼底猩紅，滿是恨意。

看的林峰渾身一顫。

這一刻，林峰才忽然明白，當初那個活潑開朗的李建華為什麼非給自己改名字叫李豹了。

報仇的報！

「我爸死的時候我還小，當時我是真的無能為力，不過現在……我有能力了……」

「豹子，你想幹什麼！？」

林峰意識到李豹話裡有話，「你想報仇可以，可以通過正當手段把他送進監獄，如果你要一意孤行，冒然行事的話，會把自己前程斷送進去的，你知道嗎？！」

「我知道，可我必須這麼做，我等不下去了，他尤仁照多活在世上一天，就是對我李豹極大的侮辱！」

「可是豹子，殺人償命！你有沒有想過你媽，沒有了你，你讓她以後怎麼活？你對得起死去的爺爺奶奶嗎……」

李豹突然憤怒，他搶過林峰的話，「可是峰哥，我不報仇更對不起我的爺爺奶奶，他不但害死了我爸，還氣死了我爺爺和奶奶，此仇不報，我這輩子生不如死！

這些年，我是不喜歡跟大家講話，但是誰家有事我都是第一個上去幫忙，我為了什麼，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我媽遇到困難的時候你們能夠挺身而出幫她一把……」

林峰呆愣在原地，他忽然明白過來，李豹這些年做的這些事，都是在為他的母親鋪路，原來這傢伙早就準備好了一切！

「豹子，你想沒想過，你媽在這個家苦苦煎熬為的什麼？不就是想讓你趕緊長大撐起這個家嗎？你現在可好，長大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報答她，卻一心想著報仇，你這是自毀前程，你覺得這麼做值得嗎？」

林峰頓了頓，喝下一口水，眼神嚴厲：

「豹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知道你爸這件事對你打擊很大，但是我希望你能通過正當手段獲取正義，不要把自己撘進去，他尤仁照不值得你這麼做！」

「可是峰哥……我活的好痛苦……」

話畢，李豹猛地把酒灌進肚子里，一臉悲憤。

未經他人苦，莫勸她人善！

林峰明白這個道理。

如果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他也會和李豹一樣做出同樣的選擇。

只是，很多時候，還是需要冷靜下來考慮一下後果的。

空氣在這一刻凝固，屋裡的氛圍格外壓抑。

「轟隆！」

頭頂突然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在空中劃過，打破了夜晚的寧靜，緊接著狂風大作，大雨傾盆而下。

林峰起身關門。

回到李豹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豹子，男子漢大丈夫，不要輕易掉眼淚，你看，老天爺都在為你抱不平了。」

林峰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就像他，母親突然離家出走他都難以接受，更何況李豹的父親是被尤仁照打傷致死。

這口氣，別說是李豹，全村人都咽不下去。

只是礙於村長上頭有人，官威太大，實在無處伸冤，大家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嘴上安慰幾句，別的忙是一點兒幫不上。

林峰對尤仁照本就沒什麼好印象，今天他又帶人來自家地里找麻煩，林峰對這個人更是深惡痛絕。

就算李豹不報仇，他也會想辦法收拾這個敗類。

林峰坐下，給李豹倒杯水，問道：「豹子，你知不知道當年你爸是因為什麼事和村長產生爭執，導致悲劇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