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多日不見如隔三秋

第49章 多日不見如隔三秋

夜色濃重,清風山山腳。

一行人拿著火把正在山林小路中走著,人數不算多,卻實在惹眼。

「宋老弟,你確定是在這裡嗎?」

「確定,一定,甚至肯定!還有你別叫我老弟!」

黑夜中,宋遠山拿著燈籠在前面引著路,滿臉不悅的對身後人說道。

「好的,宋老弟!知道了,老弟!」

白豌笑笑,看著這山路崎嶇,夜色迷濛,也不知道這紈絝公子能不能找到地方。

不一會兒,一個護衛叫了一聲:「這裡!少爺說的那個賣假字馬夫的小客棧就在這裡!」

正值夜色,那山野小客棧就藏在山林之中,面積極小,隱隱約約似乎看得到還有幾個燈籠和火燭的亮光。

模糊之下,也不知裡面是否還有別人。

白豌有些擔憂的快步走上前去,卻悄然看到地面角落似乎有些沙土伴著血色痕迹。

心裡赫然一驚。

細細朝木板門縫裡看去,才見到裡面橫七豎八的半坐一些衣衫襤褸之人。

然而,正中的男子在火燭之中,他穿著破舊布衣,青絲盡散,神態疲憊。

雖說氣韻風度已然與從前翩翩人才相去甚遠,但是這身裝扮依舊掩蓋不住他的書卷氣。

整個人依舊是夜色中那難以忽視的一簇幽蘭。

白豌雙手摩挲了一下木門,有些猶豫,卻還是推門而入。

然後,他就被好幾個人的刀劍架住了脖子。

「子辰兄!」

門后其人,不禁驚詫的愣住。

他們雙雙不由得看向對方。

半月未見,卻是在如此情形。

凌書墨看著他,揮手示意護衛放下刀劍。

他的眉頭微皺,眸光流轉,整個人彷彿一座已經千年風化的石刻文雕,一動不動。

白豌見他愣神,只一眼便注意到這人右手胳膊上臂被白布纏繞,再見這人身上似乎還有別的血痕和傷痕。

這人,怕是傷了不止一處。

是哪個不長眼的,竟然敢傷他兄弟!

非得打的他叫祖宗!

白豌覺得這人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這會兒子見那會武的阿硯不在,不由得埋怨道:「阿硯呢?怎麼沒人保護你!」

周圍那幾個護衛則尷尬的看著他。

這一路上其實主要是大人在保護他們啊!

沒有大人,他們這幾個倖存的甚至可能全部死在玄璃國。

「他有要事在身。」凌書墨的聲音依舊溫和的,淡淡的,像是在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

「可你就一個人怎麼會變成這樣……」

周圍幾個護衛紛紛瞪著這人。

胡說,明明屋裡還有五個人。

好像這人沒看到他們幾個似的。

他們那麼大的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在旁邊呢!

凌書墨沉默了一下,卻是稍稍勾起唇:「是你和齊荼兄看到了我的字和印鑒,對吧!」

他從白豌身後那一群護衛府兵來看,想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白豌點點頭,目光卻無法從他帶著血跡的耳邊挪開。

「你的左耳……你的腿傷……還有胳膊……」

「無妨,只是被敵國弄了些小記號而已,遲早會還回去的。」凌書墨輕輕將纏繞的血布一點點解了下來。

既然和談失敗,還扣留追殺使團,那麼兩國就確定是敵國無疑了。

在他平靜的說出這句話后,白豌竟然不覺得他病弱。反而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種難以言表的堅毅和坦然。

得知這個人既是禮部尚書又是精通書畫的三聖時,白豌就覺得這個人的才能未免太過讓人佩服。

受到如此傷痛,竟然還能有這樣坦然面對的氣度。

溫和,微笑,淡然處之。

不是所有好看的病弱人都是美人燈,如花嬌弱,一吹就倒。

眼前這個就是那種你覺得他好像很弱,但是卻絲毫不會想要憐惜,而是想要敬重的那種君子蘭。

白豌感到一絲絲的敬意。

要是他自己處在這種環境下,被敵國傷害,會不會投降叛國?

他尷尬笑笑,絕對還是做不到賣主求榮,但是很可能自我了斷,死之前拉上一堆小雜碎給自己墊背。

旁邊宋遠山看著這二人,眼中也是殷紅:「身體髮膚乃父母所賜,他們竟然用刑羞辱我大贏的大臣!」

「就是!等遇到這幫崽子,我就把他們頭上到處都戳個洞!」白豌也是怒道。

凌書墨難得眼裡出現了點神采,道:「那可是玄璃的御林親衛,你打得過他們嗎?」

白豌看著他,有些尷尬。

雖然他在白雲城做痞子自稱第一,打遍無敵手。但是實際也知道,人家大多屈服於他的奸滑和義氣。

真要往死里打,他不用旁門左道是打不過的。

「打呢……自然是打不過的。大不了我可以在他們人像畫上畫幾百個窟窿!!」

真是夠慫的!

周圍幾個護衛鄙夷的看著這小子。

可是不遠處的人,卻是幽幽道:「那你要是用工筆畫,可能會累啊!我幫你一起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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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何其荒誕。

兩人突然注視對方,眉眼上揚,相視無言。

這兩個男子,原本一個擅畫,一個擅書。都算不上聰明絕頂,卻能瞭然對方心思。有些話,真是對方能懂。

直到宋遠山輕咳一聲,凌書墨才注意到身邊這人。

「這位是?」凌書墨問道。

宋遠山拱手:「草民鄭州宋遠山,拜見禮部尚書大人。大人面對如此刑懲,艱難回國,在下佩服。」

「你是那驍勇將軍宋竹青的兒子?」凌書墨眼中一沉。

「正是。」

宋遠山其實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父親曾是家喻戶曉的護國將軍。而他則是家喻戶曉的紈絝子弟。

凌書墨看著他,嘆息一口氣:「如果你的父親再年輕二十歲,沒有受傷。恐怕玄璃就不會這樣這樣對待我大贏使臣了。」

另一邊的白豌則將手搭在那宋遠山的肩膀上:「宋老弟,你爹那麼厲害。你也可以去當兵讓他們好好看看你的厲害!」

宋遠山臉色一沉,面上像是結了一層冰霜,甩開這人的手。

他調侃道:「家父從小教導我,當個紈絝就可以。萬不能入仕途,也不可去軍營。」

他崇拜父親,但是有時候這種教導其實是一種威脅,他不能不聽從父命。

聞言,白豌卻是絲毫不能理解:「別管這些,人要是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聽父母的。那和街頭的面人有什麼區別?」

一旁凌書墨卻是暗自看著他,眼中恍若幽深潭水。

當年,月白兄你想要學畫的時候,確實也是在父親嚴令禁止下自己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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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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