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給子辰兄守夜
凌書墨一行人是兩天後的半夜才到達鄭州城的。
其實原本不用那麼久的時間。
可是這凌書墨右腿傷重,不良於行,即便坐馬車,也受不得太多顛簸。
於是,這幾人走走停停,愣是折騰了兩天才到洛文祺的宅院。
「你們是什麼人?」門口的護衛忙的問道,謹慎打量。
「告訴你們主人,臨安居士前來拜訪!」車上人道。
門口人面面相覷,並不理解名字。
白豌則是一下拉開布門帘道:「是我!」
「哦,是白公子!」他們終於將大門打開。
白豌看著這人方才用那手指撩開帘子,那般翩翩風度,溫和有禮,可是旁人這些個卻不認識他。
忍不住暗笑。
「你平常是不是沒來看過小洛洛啊?看他們都不認識你!還沒我熟呢!」他調笑的問道。
結果,對面人卻是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微微欠身:「確實因為公務繁忙,所以長久未曾來過。」
白豌啞然。
你倒也不用回答的那麼正經。
哎,這人一路上幾乎沒怎麼說話。
雖然,他也能理解。
接著,這馬車簾被揭開一角,兩人露出容貌身形。
護衛們頓時都呆住了。
可倒也不是因為凌書墨所謂清冷絕艷之容貌驚到,而是被其衣衫也掩飾不住的胳膊血痕,膝蓋腿傷,狼狽模樣吸引了注意。
他們注意到,這馬車回來的這幾人,無一不是身上有傷。
而方才說自己是臨安居士這人,看著竟然是傷的最重的。
不一會兒,著急忙慌趕過來的洛文祺,眼睛都要紅透了。
他著急的叫人弄來擔架,哭道:「吶,怎麼受了那麼重的傷呀!真是造孽!」
那個衣衫襤褸,還帶著血痕的男子則是淺然一笑:「齊荼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洛文祺做勢白了這人一眼:「吶,好什麼好!去年見你,你還好好地。現在什麼樣子了都?」
凌書墨老老實實的自己坐上了擔架,幽幽道:「自然還是去年的模樣。」
聲音竟然略帶戲謔。
看著這人面上仍如此淡然,顯不出半點病弱扭捏,分明就不需要任何人幫忙模樣。
白豌心中覺得佩服,
眾人尋著大門,跟著護衛們進屋。
一行受傷的人便被陸陸續續的送到了安排好的客房治傷。
白豌跟著這些人的擔架走,最後鬼使神差的跟在了凌書墨擔架的後面。
最後,幾乎是前腳後腳的跟著一起進去門裡。
大夫是同步叫來的,當他看到這人傷重之後撫須吩咐了幾句,還寫好了藥方。
「大夫,他什麼情況?」白豌擔憂的看了一眼坐在床榻上的男子。
「其他倒是還好,都是皮外傷。只是這腿,傷筋動骨的,若是不好好修養。恐有隱患影響行走。」大夫道。
白豌聞言覺得好生憤慨。
那幫玄璃國的雜碎!
床榻那人卻是無他所怒,反而風靜恬淡道:「多謝大夫。」
然後,包紮好的這人便是閉目,整個身體悄然的斜靠在床榻上。
這極其文靜的身形里,有種淡淡的歲月悠然……
白豌無比嘆息。
明明心裡都藏著難過和憤慨,竟然還可以裝的那麼平靜。
於是,他不敢打擾其休息,只好悄然關上了門。
可是驀然之間,還是覺得不太放心,鬼使神差的又站在門口待了好一陣子。
他想看著燈滅再離開。
但本就是落雪的季節,外面自然是冷的很。
白豌忍不住,有點打哆嗦。
「阿白,大半夜外面冷,你不如進來。可好?」
原來床榻上的人早就發現這人一直守著,朝他說道。
不知為什麼,白豌一方面總覺得這人是不需要別人照看的。一方面又覺得這人是需要人在跟前的。
就是,他自我感覺就是那種無比矛盾,無比糾結。
不過,他還是推門而入。
這人整個人依然還是半閉著眼,坐在床榻上,一副傷重模樣。卻讓人覺得這是一簇幽蘭破雪融冰,毫無半點弱氣。
「阿白……」半閉著眼眸的男子,聲音恍如幽深寒潭,「你可不可以坐在旁邊,聽我說話?」
「嗯?」
白豌不明所以,卻還是點點頭。
他看著這個滿目疲憊的人,雖是說話仍謙和有禮。卻能看出其眉目之中有些許陰霾,暗含悲愴。
這一路上,他們本就是很少說話的。
一則是白豌實在是有點不太會找話題,二則是凌書墨受著傷,不想讓他說話累著。
某男子覺得自己這輩子就佩服三個人,一個是救了他的白老爹,一個是教他打架騙人的程素,還有一個就是眼前這個凌書墨了。
「你知道嗎,此次條約未成,數人死傷,玄璃和大贏未來局勢無法確定,我……」
說完,他便是驀然睜眼,帶著些許愧疚。
這是兩天以來,這人第一次講出這件心事。
「你在愧疚?」白豌深深理解,「但是並不是你的錯。你明明知道這次出去不知道是生是死,對吧?誰能猜的到呢?」
當初離開蘭園畫的那幅畫,那河流就是倒流的,前方還被一塊石頭堵住。
分明就是不知生死的意思。
凌書墨知道這人肯定看了出來,有些若有所指:「你猜到了,不是嗎?」
白豌有些詫異的看著這人。
他猜到有什麼用?
使團該去還是得去,玄璃該作死害人,還是會作死害人!
他雖然不懂朝堂彎彎繞繞,但是卻深知,如子辰兄這樣的好官。
哪怕再是危險也是會去的。
白豌嘆了口氣:「現在再說什麼也是沒有用的,不如好好休養,眼前你自己的身體比較重要!」
「我自己嗎……」凌書墨欲言又止,有些自嘲。
白豌對這個人喜歡思慮過度的行為十分不滿。
沒事兒想那麼多,腦殼子不疼嗎?
接著,某男子佯裝失憶一般搖搖頭:「哎呀!剛才你的說了什麼,我都沒有聽到。只知道有個人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於是,他好好用被子將凌書墨整個蓋好,然後威脅一般使了個眼色。
凌書墨一臉錯愕的看著他,卻還是躺了回去。
然後,這人輕嘆一口氣:「我會守在這裡,要是想要喝個水之類,可以找我。但是……」
他的聲音帶著點痞子不該有的沉靜:
「子辰兄,這一切並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負所有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