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回 輪番登場

書接前文，話說東京城外的五雲山下，今兒啊，可太熱鬧了，幾方面人馬輪番登場，先是好一陣的廝殺，半截途中歇了一陣，而後是接茬廝殺，打到最後，好傢夥，幾方面的援兵是接連入場。

咱們先說游龍大劍荊鴻，小達摩白雲瑞突然現身，真不容易，在電光石火之間，硬生生替荊鴻就接下了宮本九郎雷霆一掌，這一下可了得，把這麼大的宮本九郎給震的蒙燈轉向，雲瑞可也夠嗆啊，好半晌平復氣血之後，這才過來跟小師叔荊鴻見禮。

誒，荊鴻見著了是白雲瑞，他這心裡頭挺高興，倒不是說因為雲瑞替他接下一掌，就雲瑞不出手，荊鴻自忖也不懼他宮本九郎。

兩方面當時彼此見過，雲瑞見著了小師叔，也是格外激動，而且就方才看見荊鴻一個人，力戰黑劍流五大高手，打了個難解難分，雲瑞不由得是連連感嘆，心說話，哎呀，我這位小師叔啊，你瞧瞧，名義上我叫人家一聲師叔，實則要講說起來，我比我師叔啊，沒差著幾歲。可你瞧人家，世外的高人，一人一劍，橫行天下，就連武聖人和修羅惡道，見著了我這位小師叔，也得讓著三分吶，噝哈呀~雲瑞是不住地感嘆，由心往外喜歡，敬重這位小師叔。

可荊鴻一看，沒幾年功夫，小達摩這個能耐，突飛猛進，就方才跟宮本九郎一對一掌，頗有當年在天下擂，自己對陣修羅惡道那時的風範。荊鴻就知道，當日八十一門總門長普度親傳雲瑞北斗七步功，這是一路修鍊真氣，也就是丹田之氣的獨家法門，據說這種修鍊方法，可以得到北斗七星的加持，故而修鍊之人一旦入道，或者叫入了門，功力突飛猛進。再加上普老劍客費盡畢生心血所創的太上三絕掌，剛猛霸道，至剛志強，就這路北斗七步功配上太上三絕掌，實可謂天底下頭一排的掌法絕藝。這要假以時日，雲瑞這小夥子，那可了不得呀。

你看，荊鴻也是暗暗讚歎，兩個人相見，簡直就把周邊這些個，無論是黑劍流的人，還是武廷雲的人，視若草芥一般，荊鴻拉著雲瑞的手，略微往前走了幾步，兩個人各敘別來經過。

雲瑞就問起，說是師叔，聽聞當日在少林寺，您老人家遭人暗算，身受重傷，不知到了今日？？？

哈哈哈哈，雲瑞，不必憂心，你不瞧見了嗎，荊鴻早已恢復如初。

噝，啊呀，那就好啊。師叔，我三哥徐良，當然還有我蔣四伯，包括開封府各位老少英雄，對您老人家，那是百般牽挂啊，但是呢，雲瑞說著話，一轉臉瞅著切近是武廷雲和於九蓮等人，呱嗒這臉往下一沉：師叔，就因為這幫綠林的悍匪，滾了馬的強盜，上反朝廷，下壓綠林，唉，我們開封府官人雖多，卻也是分身乏術，沒能親往少林，問候師叔。

誒，荊鴻欻拉一擺手：雲瑞，不必如此。噝，對了，前者，我身在少林，已經收到了徐良的來書，故而此一番打算夠奔東京，瞧個究竟，不曾想行走路過這五雲山，碰著了這麼個熱鬧。噝，雲瑞，那麼你出離了東京，莫非這是打算夠奔峨眉而去不成？

雲瑞點點頭，臉上帶著幾分的感傷之色：唉，是啊，師叔，實不相瞞，我峨眉派此番因為誤中奸計，著了於荷這個老匹夫的道，傷亡慘重，我老師白雲劍客他們，以及各位應邀去往峨眉幫兵助陣的老前輩，也都各有死傷，唉，雲瑞身為峨眉弟子，未能在危難關頭保護師門，著實是汗顏無地呀，這也是開封府方才穩定東京的形勢，我這才告了假，同時也是奉了我四伯跟我三哥徐良的差派，要去往峨眉，走上一趟。

噝，哦~荊鴻聞言，點了點頭，而後壓低了聲音就問：雲瑞，我可聽說，武聖人於荷，他一個人闖入東京，刺王殺駕，噝，這個，這個事，還成了。但是現如今，你既然能奉命出京，要去往峨眉，可見這個事，十之八九未必是真吶。

哈哈哈哈哈哈~~·雲瑞一聽，是仰天大笑：師叔，您老人家智慧淵深，一見著徒侄現身，您就料知了其中的真情。可笑那於荷，自負他是什麼的狗屁的武聖人，他就沒想想，當今皇上，那乃是真龍天子，百神護佑，是他於荷一個區區綠林的賊子，能殺得了嗎？這不是笑話一樣嗎？啊，哈哈哈哈。

雲瑞這幾句話呀，有意提高了嗓門，這就等於是當著這許多人的面，羞臊於荷，同時也為了出一口胸中的惡氣。

說雲瑞，他怎麼就敢在於荷面前，如此放肆呢，嗨，雲瑞可也不傻，他也看出這個形勢來了。就目下於荷所面對的，我師叔游龍大劍，修羅惡道，以及黑劍流，他要一伸手，這幾方面興許就得來個趁火打劫，他於荷他再厲害，他頂得住嗎，他手再大捂得過天來嗎？

所以，雲瑞是全然不懼。

那麼說，於荷他們那邊，是個什麼形勢呢？

就在方才，因為羅霄突然帶人現身，於荷跟武廷雲，心照不宣，各自一收招，就跳出圈外。於荷到了現在，是百感交集呀，對羅霄，他這個心裡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原當初，武聖人坐鎮東海小蓬萊，可以說足不出戶，威壓天下，就那個氣勢，這個威懾力，遍及八十一門，於荷想說什麼，想幹什麼，只消一道法牒，傳之綠林，哪個他也不敢說個不字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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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呢，就這麼大的武聖人，就因為耳軟心活，一味的護犢子，終於就被金燈劍客夏遂良拖入泥潭，而後跟上三門打了個你死我活呀，可咱們說過呀，於荷武功雖高，這個手腕不行，就被老門長普度親率八十一門當中的高手，給逼上崖頭，眼瞅著碧霞宮，火焰衝天，遍地焦土，門人弟子死走逃亡，在最後關頭，武聖人於荷他這心裡頭，是什麼滋味，手持碧血鴛鴦劍，山下是普度雪竹蓮這倆親師兄，帶著滅門的仇敵，身後是懸崖萬丈，下面是江水滔滔，嘩啊~~~

就這個滋味，自古英雄末路，萬古悲情，怎麼說都說不盡吶，所以到了後來，於荷由打峨眉後山的九幽絕獄二度出世之後，他這個心裡頭啊，對碧霞宮，對羅霄，這個念想，不由自主地就淡了。一方面，他是覺著往事不堪回首，羞於面對，所以不願意再回碧霞宮，也不願意再見羅霄和孔亮他們。再來，一旦要萬不得已，身臨絕地，碧霞宮，仍然是他於荷的一條後路。誒，他是這麼想的。

但是呢，羅霄則不然，羅霄對武聖人，那真就是跟生身父親似的，刻骨難忘啊，所以今兒在五雲山下，再次見到了武聖人，羅霄不由分說，往前一撲，啊噗通就跪倒在於荷面前。就這一跪啊，還真就得羅霄，怎麼說呢，好么，到了現在，於荷渾身上下，從頭到腳都被血沫子都沾滿了，滿頭滿臉，你要不仔細看，壓根就認不出來。也就是羅霄，對於荷的身形動作，再熟悉不過，故而這才毫不猶豫，拜倒在地，未曾說話，眼淚下來了：老人家，老恩師，不孝的弟子羅霄，前來護駕。

好么，這個詞兒說的，護駕，這是皇上專用，羅霄激動不已，口不擇言：老師，老人家，嗚嗚嗚~~~老人家，別打了，咱們爺倆，嗚嗚，咱們回碧霞宮吧，老人家，碧霞宮，才是您的家呀。

羅霄啊，真是動了感情了，這些年來，羅霄雖然苦心經營，想要重振碧霞宮，但是幾次三番是慘遭挫折，尤其是面對開封府的房書安，這個大腦袋，好幾回設下殺人的陷阱，要不是羅霄命大，就在房書安手底下，他都死了好幾回了。

羅霄就想啊，說我心比天高，奈何就憑我羅霄的能為，起碼目前來說我是施展不開呀，碧霞宮在武林之中，早都排不上號了。所以，今日再見著武聖人，羅霄一時的激動，這才哭著說出這一番話來。

可於荷呢，最近他這個心境啊，忽上忽下，很不穩定。兩個月之前，方才經過一場慘敗，好不容易創建的七層蓮台，都沒倆月功夫，門人弟子死走逃亡，七層蓮台一把大火燒為平地。於荷是怒不可遏。好在呀，最後奮力一搏，竟然真就宰了那個罪魁禍首四帝趙禎，對這個事，於荷又很是得意。放眼古今廟堂朝野，有幾個人，能有自己這般功業呀？十個手指頭就能數得過來。誒於荷挺高興。

但是呢，剛出了東京城，在這五雲山下，就被修羅惡道打了個伏擊，對方仗著人多勢眾，真就把於荷給打慫了，於荷漸漸就有些個力不從心。所以他他這心境啊，唰啦又落下來了。

緊接著羅霄現身，於荷唰啦一下，這心又提起來了，隨即，羅霄往地上一跪，哭哭啼啼，像個婦人相似，嗨吆~於荷這心吶，啪嗒一下，又沉下去了。如此這麼般，幾度沉浮，於荷就覺著，渾身上下，真氣亂竄，心頭氣血翻湧，終於於荷一抬手，指著羅霄：羅霄，你，你身為我於荷的弟子，當著這許多的人面，哭哭啼啼，你，你真是氣死為師。

這個話呀，羅霄一聽，非但沒有難過，反而是心頭一動，呃他挺高興，怎麼說呢，因為於荷自稱叫氣死為師，就這個話呀，羅霄覺著挺溫暖，啊呀，老師終究沒忘我師徒之情啊。這麼想著，往前跪爬了幾步，噌一抬手，擦了把眼淚：老人家息怒，徒兒，徒兒我，不哭便是。

噝，嗯~~於荷強自鎮定，平復了一下氣血，馬上他又想到，得了，終究我宰了皇上，往後名留青史，後世史書之上，都得寫道我於荷於九蓮，某年某日，於東京汴梁，獻絕藝誅殺昏君云云，哈哈哈。

可這時候啊，武廷雲終於就壓不住火了，眼見得羅霄對於荷，一片赤膽忠心，武廷雲心裡頭這個滋味，你就想吧，跟開了雜貨鋪子似的，酸甜苦辣咸，什麼都有啊。武廷雲心說話，羅霄啊，當初一日，貧道收你作義子乾兒，這是天地見證啊，到了後來，中平寨傳你天地人神，雲華山我封你總轄寨主，論劍亭，老夫一力施展，送你登上八十一門總門長，可你倒好啊，少室山下，你是臨陣倒戈，吊炮往裡揍，啊哈哈哈，啊呀，羅霄啊狼崽子，在老夫面前，你不得收著點么，你看你又是鼻子又是淚兒的。老夫對你，比之那於荷對你，差在何處啊？

誒，您還別說，武廷雲吶，不住地還有些委屈，當然更多那是衝天怒火啊，當時忍不住用手點指羅霄：無量天尊，羅霄。

武廷雲這一嗓子呀，把丹田之氣催到極致，震的兩旁邊山鳴谷應，是白鳥亂飛呀，撲稜稜~~~有些個山坡上的小石頭，嘩啦啦往下滑呀。

其實，羅霄這心裡頭，多多少少有些個怵頭，他萬萬也沒想到，此生此世，竟然還能見著武廷雲，羅霄對武廷雲，那是真怕啊，可今日因為見著了老恩師，羅霄只能豁出一頭去，在羅霄看來，是，你武廷雲對我確實是不錯，但是你那叫利用我，你要跟我老師比在一處，那叫土雞之比鳳凰，亂草配著靈芝啊，你是個雞兒啊你是。

羅霄心頭是暗暗叫罵，當時一聽武廷雲沖著自己厲聲斷喝，羅霄這時候還跪著呢，欻拉一甩臉，倆眼窩子通紅：武廷雲，老匹夫，爾焉敢以多為勝，在此暗設埋伏，要伏擊我的老恩師，哼哼哼，武廷雲，你就不怕這個話傳之綠林，被八十一門的人，戳著你的脊梁骨咒罵嗎？你要真是個人物，咱們兩方面，當面鑼對面鼓，堂堂正正咱打上一場，可你這算個什麼呢，暗中偷襲，哈哈哈，武老道，你真是壽星老尿炕老沒出息呀你。

我~我他~武廷雲從來也沒想到，當日那個受盡自己萬千恩惠，見了自己低眉順眼的羅霄，他能當著這許多人的面，說出這等話來。他以為著，羅霄必然心存有愧，見著了自己一準就跟那耗子見了貓似的。

可沒曾想，因為於荷活了，羅霄對他武廷雲，就跟對塊破抹布似的，隨手一扔，是破口大罵呀。這個殺傷力，訴諸於人的情感，比之拳腳功夫的殺傷力，是一點不差呀。

武廷雲本來修為不錯，可這一氣之下，噔噔噔連退好幾步。

可恰在此時，白雲瑞在那邊，扯著嗓子就說，武聖人算個神馬東西，他能殺得了皇上嗎，這不是笑話一樣嗎？

於荷聞聽，剎那間，是容顏更變，巧了，跟武廷雲一樣，噔噔噔~連退好幾步，用手一指：白雲瑞，你待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