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魔主的承諾
離水江上,短暫的安靜下來。
面對沉默不語的魔主和猶自滿臉痛楚的天邪真人,元極真人收回本命法寶,語氣淡淡:「原來是駕馭魔頭,反被魔念趁虛而入……難怪!」
「不過,老夫還是有些不解。」
「縱然你已經入魔,但先前被魔主所殺的仇恨和記憶卻還在,天河宗也是因此被毀。這等恩怨之下,為何會選擇跟他聯手對付老夫呢?」
數息之後,魔主緩緩開口,聲音沙啞:「閣下似乎對天邪的背叛並不意外?」
元極真人輕輕一笑,道:「你主動提出邀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天邪要背叛我,這是你唯一能勝的可能。我只是,想不明白。」
這話,讓被重創的天邪真人臉色一變。
他想過偷襲失敗的可能,但唯獨沒想過,對方從一開始就猜到自己會背叛,早早做好了準備!
如此一來,自己先前在元極真人面前的諸般表演,豈不是跟小丑無異?
魔主同樣也有些意外,但片刻后,還是回答了元極真人的疑惑:「天邪倒戈的緣由很簡單,本座給出了他無法拒絕的籌碼!」
「什麼籌碼,能比得過殺身之禍和滅宗之仇?」
元極真人很難想象。
魔主語氣平靜的說道:「天邪、或者說天河真人,雖然入魔,但魔念在侵蝕他的同時,自身也反過來受到了天河真人的影響和鉗制,從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善念和惡念往複交織,誰都難以完全佔據主導。」
「為拉攏天邪,本座承諾,只要他同意背叛,可出手幫他壓制天河真人的殘存神智,讓天邪將天河的元嬰完整掌控,從此徹底佔據主導,再不受任何約束!」
「天河的御魔之法,本就來自我幻魔宗。在此道之上,本座只會比他更精通。」
元極真人微微皺眉:「就這一個理由?」
魔主笑了笑,神情格外的複雜:「本座還允他,萬魔盟獨霸雲州后,禪讓魔主之位,由天邪道友成為下一任魔主。屆時,整個雲州都是他的牧場,他想吞誰就吞誰。就算他想把幻魔宗改名成為新的天河宗,本座也由他。」
「這個籌碼,夠不夠份量?」魔主抬起頭,一字一頓的問道。
元極真人臉色終於變了。
他覺得自己更加無法理解魔主的想法了:「閣下為了讓幻魔宗稱霸雲州,不惜處心積慮,籌謀如此之久。為何卻甘願如此輕易的將魔主之位交出?」
既然完全不在意,先前為何還要如此努力,甚至不惜跟自己這位元嬰中期修士搏命?
說罷,他瞥了一旁的天邪真人一眼:「莫非……是在故意欺騙天邪道友,實則根本沒打算兌現承諾?」
這無疑就是在挑撥離間了。
天邪真人的臉上,看不清什麼神色,但眼神閃爍,似乎並非真的完全沒想過某種可能。
然而,魔主卻放聲大笑了起來。
「魔主之位,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有不滿,有憤懣,有不屑一顧,也有些許壓抑已久的瘋狂!
似乎,無數魔修做夢都不敢想的魔主之位,對他來說只是個笑話。
大笑之後,魔主神情驟然平靜下來,甚至平靜到有些可怕。
他對元極真人道:「元極,你覺得本座的資質如何?」
元極真人想了想,如實答道:「無論心性、城府、資質、悟性,俱是雲州頂尖。」
魔主點點頭:「能在雲州這等地方成就元嬰,本座也覺得自己不差。若是放在雲州之外,恐怕早就跟你一樣,也成為元嬰中期了吧?便是化神,都未必不能一窺……那你覺得,本座為何至今不肯離去,非要在這一隅之地玩什麼爭霸天下的過家家呢?」
這也正是元極真人所疑惑的,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
魔主指了指元極:「非不想,實則不能。罪魁禍首,就是你們劍符宗!」
啊?
元極真人迷惑了,這個責任他可不背!
明明是你們幻魔宗主動挑起的正魔大戰,跟他劍符宗有什麼關係。
魔主略帶回憶之色,道:「一千八百年前,你們劍符宗的上上代元嬰修士,為了一件可輔助突破元嬰中期的靈物,跟我幻魔宗當時的魔主大打出手,當場將其重創。回來后,當時的那位魔主,不僅修養了十年才恢復,連帶著晉陞元嬰中期的機緣也就此錯失,這便是一切恩怨之始!」
元極真人略一沉吟,道:「此事,我劍符宗亦有記載,老夫也略知一二。但這都是前代修士的恩怨了,又何必延續到現在?」
魔主呵了一聲,道:「對你們劍符宗來說,或許是這樣。但身為敗者,當年的那位魔主哪裡肯忍下這口惡氣。便在後續魔主繼任時,強迫他發下最為嚴苛的道心誓言。若不能踏平劍符宗山門,擊敗仙門,讓魔道大昌,一統雲州,繼任的魔主,有生之年將永遠不可離開雲州一步!」
「你……」
元極真人驟然明白了什麼,一時默然。
魔主再度冷笑道:「上代魔主受了這等委屈,無處發泄,哪裡肯放過後來人?便在本座接任之時,強令本座也發下這等誓言,要讓本座也感受他的痛苦。」
「上兩任魔主打不過你們劍符宗,只能把氣發泄給後來者,不過是無能的廢物罷了。便是給他們離開雲州,也無望化神,說到底不過只是一時意氣。」
「但本座來到這世上走一遭,可不是為了碌碌無為來的,不然,上天為何要讓我來這世間?定要在大道上走到盡頭,領略最高處的風景!」
「為了破開這誓言,擺脫終老雲州的命運,區區魔主之位,何足掛齒?如果有選擇,本座當年寧可不要!」
如此慷慨說完,他轉身看向天邪,斬釘截鐵的再度承諾:「天邪道友,如此,你可明白本座的決心了?今日,當著此方天地,本座再度發誓。只要破開這束縛本座的誓言,本座立刻離開雲州,永不歸來。這雲州之地,盡可成為你的牧場!」
天邪真人盯著他看了幾眼,似是確定魔主發自內心。片刻后,雖然有些遲疑,但還是微微點了點頭……最主要的是,在背叛元極,自身入魔的情況下,他相信元極真人已經不可能饒過自己。
縱然看不到勝算,也只能在魔主這邊一條道走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