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時間

端陽前夕，南方水鄉已是一片熱鬧景象。

蓋上蓋子的鍋里傳來沸水咕嘟咕嘟的聲音，大量的水蒸氣從細小縫隙里擠出，迫不及待在空中散開。

冉冉升起白霧，讓眼前場景都變得模糊。

髮髻半挽，鋪了一地青絲，桃木簪子欲掉不掉，隨著椅子搖動怕是下一刻掉落在地上也聽不見聲音，只是臉上的書本蓋的嚴實。

杏黃外衫柔軟輕薄，高高挽起的袖口露出白皙手臂，和在地上輕點的腳尖及以上腳踝，外衫垂落與青絲相襯，只覺清新的顏色變得更加透明。

旁邊矮桌綠色棉麻桌布半掛著，若是拿掉白瓷瓶里插著錯落有致翠竹，怕也會如同青絲般鋪滿地面。

桌角一白色面具十分顯眼，只是沾上幾滴墨汁讓極致的白增加一抹暗色，未寫完的詩詞墨跡未乾還承載著從面具滑落的墨滴。

紙張似乎不滿被如此壓榨，推開卷好的紙往外滾去，滾到腳邊卻依然吸引不到注意。

夥同風兒發出嘩嘩抗議。

任它們怎麼努力都抵不過外人一句呼喊。

「阿平！」

嬌俏女聲門外響起，不多時便聽見匆匆腳步及門被推開的聲音。

臉上書本被換成白色面具，手指蹭到墨汁落到外衫，殘留部分印到下巴。

溫皎推開門便見如此情形，倒也不見奇怪，抽出帕子將面具上墨漬，還不忘調笑：「你這樣子像極了一隻小花貓。」

聞到鍋里飄出香味，雙手伸出往自己方向扇扇：「好香啊，你做了什麼？」

沒有等到回答，也不惱怒，自己尋著工具，就要掀開鍋蓋。

「再等等。」

溫皎很是聽話的放下東西，視線掃過間定格在單獨擺放在一旁的鞋子上面：「你又不穿鞋，快穿上，去我家過端陽，我們一起去游湖，正好帶上你做的粽子……」

見她愣在原地頗有些哭笑不得：「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在說什麼？」

風風火火的將鞋子拿到她腳邊：「快穿，姑娘家的腳可不興給外人看見的，要是我是個男子，現在就該對你負責了。」

見她乖乖穿鞋，才沒有再盯著。

手閑不住的拿起桌上詩詞，沒看兩眼又放下，走到窗邊吹風，微風吹過粉色薄衫，輕盈如一枝薔薇。

可不是朵安靜的薔薇，頭總扭來扭去，半點不肯停歇，像只好動的蝴蝶。

終於等到鍋蓋掀開，才飛撲過去，險些撲到熱氣騰騰的鍋里，被一把拉了回來，站好后才拿筷子挑起一個小巧可愛的粽子，迫不及待便要打開，手指都被燙得發紅都不肯放棄。

終於嘗到心心念念的美食，滿足的眯起雙眼。

等到出門，才發現窘迫，只兩人怎麼拿動這麼多粽子，但見她只拿出少量，不知道要做什麼，只跟在後面，來來回回將鄰居都送了個遍。

還有人獻殷勤將粽子送到府中，可總是被拒。

溫皎更加後悔了，怪自己沒帶人來。

最後還是兩人提著粽子走了一路，可給溫父心疼壞了，一聲聲乖乖喊的急切。

將兩人塞進桂芳便再不準出來，還讓人給溫皎好生裝扮。

只這架勢溫皎便知她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很是不情願。

「青平，我不想和旁人相看，你幫幫我好不好？」

「可是他已經死了。」

溫皎每每聽到這種言論總要鬧上一頓，但那是用來應付她爹的招數，朋友間用不著。

「可是我忘不掉他。」

「你要為她守一輩子嗎？」

溫皎知道這不可能，也怪自己沒有決心，終究是這個時代沒有的超綱選項。

沉默代表了她的選擇。

「既然如此，不如趁現在挑個好的，合心意的。」

溫皎想想也是，其實近段時間的相看總是比之前配合許多，父親頭上的華髮讓她不再忍心任性下去，只是終究是珠玉在前，哪裡還瞧得見其他。

沒有女主人的府里，女兒婚事都得自己張羅，溫父又哪裡捨得陪自己這麼久的女兒，但自己一天天老去，總要見到她安好才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