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忠言總相告

秦轍無疑就是涑姬在溺水之際，抓的那根浮木。秦轍感覺懷中人的顫抖，猶豫片刻才回抱著涑姬。後宮宛若一個吃人的地方，他不曾想過她將來也變成那樣，但當她哭倒在他懷中時，他卻覺得讓她生活在這裡是對她最大的殘忍。

「我殺了欣啟……」

涑姬蒼白著臉，縱使她百般心狠，也做不到平靜面對。

「她本就該死。」秦轍輕聲安慰。

哪知涑姬突然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眼中淚水無聲落下：「不！她不該死！該死的是我！是我……」

說完推開秦轍，踉踉蹌蹌的跑開。

秦轍不解，為何欣啟對她使毒，她卻覺得自己該死？難道事和他想的不一樣。

由儀閣中，由儀恬靜的看著面前狼狽的女子。

不知道是怎樣的變故使她如此。

「怎麼了？」

沒有刻意的迎合，也沒有驕傲。她已經想明白自己的結局了，也許這樣對她並不是壞事。不能做一個稱職的母親，她只能盡自己所能為以後的孩子做些什麼。

桃木的桌子上全是她給未來孩子做的衣裳，不知孩子性別，但她卻希望是個女孩，所以衣裳做的全是女孩穿的。

涑姬緩緩坐下，聞著由儀閣的安神香，她奇迹般的平靜了。

「欣啟夫人死了。」涑姬接過由儀遞過來的茶，輕呷一口道。

「你做的？」關於欣啟夫人的事她還是有所耳聞。

涑姬點點頭。

「只是一時間難以平靜。」

由儀聽后竟笑了出來，拉過涑姬的手，柔聲道：「妹妹真是心善。」

涑姬苦笑，她哪是心善。

「那欣啟給妹妹下了蓇蓉，本就是那傷天害理之事，妹妹大可不必為此心煩。後宮之中互相殘害的事多了去，可是害了別人的早晚要還的，妹妹何必想那麼多。」由儀語重心長道。

「可是，總是覺得這心裡難受的慌。」

「後宮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妹妹可不要因一時心善而被人暗害。」她看的出這式微夫人也是性中人，以後孩子給她扶養，自己大可放心地去。

涑姬心中一暖，她與這由儀夫人倒是同道中人，只是她不久便要……

涑姬的神態由儀全看在眼中，凄凄一笑：「妹妹莫要同，當初被送來和親我就看出了自己的命運，深宮之中無人能長寵不衰，就好像這花無百日紅一樣。」

「姐姐能看開真是不易。」

「唉，什麼看開，只不過不想讓自己太壓抑。我不怕死，就怕腹中孩子受苦。」五個多月的身孕，由儀小腹已微微鼓起。

看著由儀擔憂的樣子，涑姬握緊她的手，安慰道：「姐姐放心好了，涑姬保證會替你照顧好她。」隨後想起了什麼，繼續說：「涑姬的身體你也聽說了。」

作為一個女人，最怕的就是無法為心愛的人生下一兒半女，涑姬的傷心她懂。

「妹妹莫要擔心，說不定以後會有好轉也不一定。」話雖如此，但大家心中都明白，怕是不會好轉了。

涑姬展顏一笑，「借姐姐吉。」

傾國又傾城說的就是她這種吧，淺淺一笑就能迷人心智：「妹妹生的如此美貌，這一笑可差點迷倒我，怪不得王如此喜愛妹妹。」

「姐姐就會取笑涑姬。」涑姬假裝生氣，放開由儀的手。

看到涑姬的樣子，由儀像是看到了年輕的自己，眼中的笑意更甚。「好好好，姐姐錯了，妹妹原諒姐姐可好。」

看著由儀略有些無賴的樣子，涑姬掩唇偷笑，「姐姐真像長不大的孩童一般。」

由儀輕輕颳了一下涑姬的鼻樑，笑道：「自己是個孩童，非要說別人是。」

涑姬眯著眼睛慵懶的笑著，像只小狐狸一樣。那神，彷彿在對由儀說，你就說吧，我才不聽呢。

由儀看了看外面的天，提醒涑姬：「天可是要黑了，妹妹在不回去你的那些奴才可該著急了。」

涑姬眼中有著不舍，在由儀閣中總是很容易放鬆，很容易讓人快樂。

「妹妹要是決定了不回去，可要早早說一聲，姐姐可要吩咐宮人多備些飯菜才是。」由儀打趣道。

雖禁足在由儀閣，但吃穿用度卻從未減少，畢竟她腹中還有一條生命。

涑姬心知由儀是在開完笑，笑這回答：「不了，我還是回去吧。」

由儀溫柔地點頭，「那就不送妹妹了……」猶豫了半刻繼續道：「女人不狠地位不穩，妹妹可莫要在心善。」

「嗯嗯！」涑姬用力點頭，往外走去。

由儀淺笑，涑姬走了兩步又回笑了笑，隨後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