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看破(一)
整個冬天涑姬都在病榻之上昏昏噩噩,清醒之時甚少。***
轉眼便已到陽春三月之時,草長鶯飛,白雲悠悠,也因天氣轉暖涑姬病才好了許多,只是身子大不如以前。
花園之中,涑姬躺在代兒特意為她準備的軟塌上曬太陽,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涑姬舒服的閉上了眼睛,本就蒼白的素顏在陽光照射下幾近透明。
「代兒,你去拿下糕點來。」涑姬對站在身旁的代兒輕聲說。
「可是小石還未回來,奴婢若是離開就只剩夫人自個兒了,誰照顧夫人。」夫人身體雖好了許多,但她看的出來夫人心有鬱結,讓夫人一個人待著她肯定是一百個不放心。
「得了,你就去吧,本夫人又不是奶娃娃一個,自個兒還照顧不好自個兒嗎?」代兒緊張的神,讓涑姬失笑。
「那夫人等等奴婢,很快就回來。」代兒說完就往丹樂殿跑去。
宮內的桃花都開了,一片片的桃紅,漂亮的很。微風襲來待著淡淡的桃花香氣,再加上舒適的陽光,讓人昏昏欲睡。涑姬慵懶地打了個呵欠,她不知是春困還是自己身體真的不如以前了。
涑姬漸漸有些睡著,恍惚中卻聽到風吹過衣擺的聲音,她下意識的睜開眼睛,映入雙目的是用金線綉著上古圖文的玄色衣擺,一陣袖風拂過,微涼的手掌輕輕放到涑姬的臉頰之上,耳邊傳來嬴政特有的沉穩聲音,「幾日不來看你,面色怎如此蒼白,你殿中的侍女怎麼照顧你的。」
涑姬想要起身行禮,卻被他制止。
縱然如此,涑姬仍不滿地撅起朱唇,嬌嗔道:「臣妾以為自個兒在王心中是重要的,沒想到王這幾個月一直陪著未姜妹妹,都快把臣妾忘的一乾二淨了。」
在一個男人對你有那麼點感時,你的無理取鬧都是可以容忍的,幾年來一直生活在風塵之中,涑姬可是將這一點看的透徹。
嬴政聽后捏了捏涑姬的臉,笑道:「涑兒可是在怪寡人。」
涑姬驚呼一聲,捂住被嬴政捏過的地方,目光楚楚道:「臣妾可不敢怪王,若是王心不好,那王剛剛那一捏可是要讓臣妾破相。」
嬴政故作生氣,沉聲說:「你這小嘴倒是刁蠻,寡人可要找太醫討些葯來,讓你這輩子都不能說話。」
涑姬嬉笑著靠近嬴政,調皮道:「臣妾知道王捨不得。」
「你倒是看的清楚。」
「不看的清楚,臣妾怎麼討王歡心。」涑姬調皮地對嬴政眨了眨眼睛。
她本無意違心迎合,只是奈何身在深宮。
嬴政看她心不錯,揉揉她的頭道:「最近邊境紛爭頻繁,估計等會阿轍會去,寡人先回去,等什麼時候得了空閑再來陪你。」
涑姬依舊是淺笑,「諾。」
嬴政前腳剛離開花園,秦轍後腳就來到。未等他開口,涑姬就道:「王剛離開。」
秦轍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他來此就是因為聽宮人說王兄在此,既然王兄不在他也沒有理由就在這裡。可是剛走了幾步他就停下腳步,有些事他還是想問清楚。
涑姬自然是注意到了秦轍的動作,出聲詢問:「淮安君還有何事?」
「你可知昔日韓國的簌漓公主?」秦轍並未轉身,只是背對著她,因為他不希望從她臉上看到被點破一切的驚慌失措。
過了許久涑姬才答道:「略有耳聞。」
秦轍突然緒激動,轉過身來道:「你撒慌!我已經知道了,你就是!」
涑姬輕移蓮步緩緩走到他身邊,嗤笑道:「那又如何?」秦轍眼中的痛苦刺痛了涑姬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氣憤我欺騙你嗎?可是你有想過當初我那麼年幼卻是在躲避之中活下來的嗎?親眼目睹母后和王兄的慘死!你們可有誰同過!?」
秦轍不答反問:「所以說從你開始見面你就在設計我?為的就是接近王兄,然後復仇?」他知她是痛苦的,整日活在仇恨之中,若真是那樣他能怪的了誰,確實是他們害的她國破人亡的。
涑姬不再說話,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決定。
「冊封宴上的蓇蓉之毒也是你下的吧,所以當你殺死欣啟后才會說該死的不是她,而是你。一箭雙鵰啊,一來可以不用為自己的仇人生下孩子,二來可以除去曾對你不敬的欣啟夫人,給後宮眾夫人一個下馬威,不過我不得不承認你是狠心的。」秦轍眼中全是諷刺。
涑姬臉色越蒼白,他說的對,她無力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