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扶蘇公子（一）

矜安夫人走後空蕩蕩的外殿只剩涑姬一人，內殿的紅紗被風輕輕吹起，在外殿依稀可以看到那一截紅紗。***

涑姬快步走到內殿，滿室紅紗映入眼帘，紅的耀眼，一如九年前的那場廝殺。

「來人！」

「諾，夫人有何吩咐？」趙小石和代兒一同應答。

涑姬看著趙小石，目光堅定道：「在本夫人回來之前撤掉這些紅紗，將那些紅衣全部收起來，放到箱中，通知司衣館的綉娘，讓她們做幾件衣裳來，顏色除去紅色，其他都可以。」

「諾……」趙小石不明白了，那些紅色衣物明明是夫人最喜歡的，為何要全部換成其他的顏色。

「代兒，陪本夫人出去。」說完不等代兒回來就往外走去，腳步很快，像是要逃避什麼。

「諾。」代兒與趙小石對視一眼，隨即就跟著涑姬出去。

涑姬認為換掉自己的愛好，就可以更好的控制自己。她覺得一個人要心狠，就必須先對自己狠。

桃花林中。

涑姬與代兒走在其中，鞋子踩在落花之上柔軟到不可思議。微風一吹桃花簌簌落下，放眼望去，滿眼儘是桃紅色。涑姬伸手，花瓣落在手掌心，帶來一陣**。

涑姬的一襲紅衣，代兒一襲粉衣，二人漫步在桃花林中，一個嫵媚，一個清秀，宛若桃花仙子。

「代兒，還記得小時候的那片梅花林嗎？冬天一到，白的雪，紅的梅，真是漂亮極了。」涑姬絕色的面容之上帶著淡淡的懷念。

「奴婢當然記得。」想到動之處，代兒面容柔軟，那是她們此生最美好的回憶。

「聽說宮中也有一千梅林，不過只可惜我沒機會看到。」二人獨自相處時，涑姬不喜歡被那些所謂的禮儀壓抑著，總是很隨意的對代兒講話。

聽得出涑姬語之中的落寞，代兒安慰道：「時間很快的，冬天一到夫人就可以看到那白雪紅梅了。」

涑姬淡淡點頭，她亦希望如此。

看著身上的紅色宮袍，涑姬知道這大概是自己最後一次這麼隨心所欲的穿了。漫天桃花飛舞，涑姬只想最後身著紅衣來跳一次摘星。

扶蘇因為自己的父王又在提到他的婚事，不免心生煩躁，他不想成親是因為沒有遇到喜歡的女子，哪知父王整日說他已經十九歲了，早該完婚了。他知道朝中不少大臣眼巴巴地盼著他選妻呢，那樣就可以名正順地把自家閨女往他身邊送了，這樣帶有其他心思的妻子，他不要也罷。

氣憤中的扶蘇不知不覺已經走到桃林，等到覺時才知道自己走錯路了，剛想轉身離去就看到前方有一紅衣女子隱隱若現。越過隔在他們之間的桃樹，扶蘇慢慢走上前去。

「大膽！來者何人居然敢偷看夫人跳舞！」一聲嬌喝在扶蘇耳邊響起。

扶蘇饒有興趣的看著面前的小丫鬟，居然問他是誰，這咸陽宮中有誰不認識他扶蘇公子。

「代兒，不得無禮！那是扶蘇公子。」代兒的聲音打斷了涑姬的舞步，涑姬望著那裡剛好看到代兒正在對扶蘇吹鬍子瞪眼的，心中不免一驚。

聽到涑姬的聲音扶蘇才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直到看清涑姬的容顏，他才現是那日見得式微夫人。

「扶蘇見過式微夫人。」論輩分，她終究是他長輩，規矩不可廢，禮是一定要敬的。

「起來吧。」涑姬伸手，虛扶扶蘇。

「代兒見過扶蘇公子。」代兒可真快嚇死了，她怎麼知道這大名鼎鼎的扶蘇公子會出現在這裡。

扶蘇點頭，示意她免禮，看到扶蘇無心計較，代兒心安了不少。

「本夫人沒記錯的話，扶蘇公子的寢宮應該是在與桃林相反之處，公子怎會跑到這裡來？」涑姬淡淡問道。

扶蘇面帶一絲赫然，輕咳一聲道：「剛從父王那裡回來，心中想著別的事呢，所以一不留神就走到了這裡。」

涑姬聽后愣了會，就忍不住想笑了，礙於扶蘇在一旁看著，她就一直忍著沒笑出來。扶蘇看她那副忍得很辛苦的樣子，擺擺手道：「想笑就笑吧，省的在憋出病來，到時候父王不找我算賬才怪呢。」

涑姬搖搖頭，示意自己無礙，看著扶蘇略略惆悵的面容，她心中大概是明白了他為何事而心煩。

她沒生病就有聽說嬴政有意要為扶蘇公子選妻，奈何扶蘇公子一直不肯，所以此事一直延後，想必能讓他心煩的也只有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