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殺神降世（二）

中州，龍都。

一陣微風吹過神樹，當枝葉晃動的時候，遠在星空夜幕之中的九具遺蛻化身，忽然同時睜開眼眸。

下一刻，龍都之內群龍俯首，九道玄黑披風出現在了龍都之外，那吹過神樹的微風，在幾人周身遊動。

「靈魂氣息雖然很淡，但確實出自白龍。」

「有人融合了藏在白族的那顆神龍珠。」

「絕不能讓任何人集齊四顆神龍珠。」

「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

冰冷且沒有感情的話語聲，從九具遺蛻之間響起，然後玄黑披風下的九道目光默契地眺望向中州之外，最後九人的身影同時不見。

沒過多久之後，大量的龍騎進入傳送之內，開始借著三十六郡一個個鏈接傳送點，朝著中州外的那座白族谷地而去。

……

白族深處。

血光照耀天穹的地方，有著一處荒廢了的廣闊祭壇。

祭壇四野，荒草萋萋，顯然很多年沒有被啟用過，古老的石板上也布滿青苔。

一道劍光落地的時候，餘燼的身影出現在了祭壇前方，只一眼便是看見那祭壇的中心區域已是爆裂，一柄古老的長劍靜靜地插在碎石當中，劍身周圍有著一縷縷奇異的紅流漂浮。

「剛才那劍氣，來自於它？」

餘燼向著祭壇與長劍走去，剛剛到達祭壇邊緣，相隔長劍萬丈之外，突然手中沉寂的邪鬼劍再度劇烈顫動，隨後無殺戮劍氣掠起，本能地向著那柄古老長劍而去。

但讓餘燼意外的是，邪鬼的劍氣，竟是在碰上那古劍周圍的紅流時，全部被強行吸收掉，不僅沒起任何作用，反而是讓那些紅流更加壯大了幾分！

餘燼見狀一步掠向祭壇之中，手上邪鬼正要往前一斬，突然那柄古劍之上猛地撐開一座整個籠罩祭壇的劍域。

餘燼神情微微一震，目光所及，自己彷彿瞬間置身於一座城池當中，烽火連天，有屍體堆積成山，腳下之路累累白骨，群鴉分食血肉，百丈惡鬼拖著鎖鏈在大地行走，鎖鏈上捆綁著一具具無頭屍體。

他眉頭皺起，想要駕馭劍光離去，卻發現手中的邪鬼變回了草芥形態，而且無論他怎麼呼喚全無反應。

他握著劍在這座地獄般的城池當中穿行，卻發現自己怎麼也找不到這座城池的出口在何處。

「幻象……不對，由那柄古劍所創造的劍道領域，似假還真，走不出去就是死。」

餘燼喃喃自語，他抬起手掌，發現自己的手掌開始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消失，身體也是如此！

「那柄的主人至少位居聖境，且接近擁有成形的道則，可惜他應該是死了，不然這個領域倒是隱隱有著一點自成一界的可能。」

面具的聲音自腦海響起，帶著些許感嘆。

「有沒辦法出去？」餘燼問道。

「沒辦法，這人手上沾染的鮮血恐怕比那些為殺戮而生的星空魔神，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面具淡淡地笑道：「你也是走的殺戮之道，應該怎麼破得你自己去想，以往你碰見的人，大多數都沒你的殺戮之心堅韌，但這次你算是碰上這條路上的前輩了，輸了就永遠留在這裡，贏了就能走出去，或許還能給你的殺戮之道帶來一場不小的造化。」

面具的聲音落下之後，便再無聲息。

「這裡究竟是誰的領域？」

餘燼看著周圍的屍骨，陷入沉思，他的殺神狀態也能形成屍山血海的異象，但是卻遠沒有對方這種幾乎要自成一界小天地的真實。

「修羅劍域，這是我白族那位至高先祖的修羅劍域！」

就在餘燼沉思之際，身穿白衫的少女從遠處走來，白龍魂在她身後盤旋，再後面是一道披著血甲的高大人族靈魂體。

「修羅劍域，白族先祖……是亂國時代的那位！」

餘燼彷彿被一語點醒，想起在亂國史書之中出現過的某位蓋世殺神，那人是大武一統之路上，手上沾染鮮血最多的至強存在，也是白族引以為信仰的至高先祖。

「你走上祭壇之前，看見的那把劍，便是殺神先祖的佩劍，名喚『宇宙鋒』，當年隨著先祖中途隕落，這柄近道的宇宙鋒也悄然失蹤。」

白嫚向餘燼走來，然後再後者驚訝的目光之中，她那柔軟的氣息突然變得逐漸冰冷，長及腰身的青絲逐漸變成血紅色，那個柔弱無骨的少女，身上多了一絲血腥味。

「傳說中屬於白族的殺神體質。」

餘燼看著她的變化，眼神中卻沒有多少驚訝。

「多虧你的殺戮法則讓先祖藏起來的宇宙鋒產生共鳴反應，白族很感謝你。」

白嫚凝視著餘燼，目光帶著一絲懇請，「可是你已經拿走神龍珠了，這宇宙鋒是白族的最強器物，也是先祖留下來的信仰之物，所以請不要讓嫚兒為難。」

餘燼沒有回應，只是平靜地看著紅髮的白嫚從身邊走過，直到她走出不遠處，後者也正要鬆一口氣，他忽然開口問道：「你們白族，是不是只有一位半聖？」

白嫚的腳步停頓，微微側過頭，眼中有著一抹疑惑不解。

餘燼看著手裡的草芥，平靜說道：「之前融合龍珠靈魂鎮鳴的時候，你白族內外我都窺視過，最強也只是一位躺在血墓里的列王九重。」

白嫚眉頭皺起，有種莫名不太好的預感。

她身旁一直沉默不語的白城，忽然轉過身來，「從亂國結束之後，白族有且只有一位半聖存在，便是我白城。」

修羅劍域之內，空氣之中彷彿多了一絲特別的冷意。

餘燼轉過身來，看著白城，手中被領域壓制的草芥突然爆鳴，像是感應到了主人的殺機，猛地掙脫了套在身上的枷鎖，再度進入邪鬼狀態，「所以，你去過荒原禁區。」

白城的目光微凝，審視著餘燼，沒有回答。

餘燼似乎也不在意他會不會回應，真靈劍域在壓抑著的情緒之中硬生生在這座修羅劍域了撕出一座屬於自己的領地。

白嫚目光凝固，來自那柄近道之器宇宙鋒所形成的修羅劍域，一旦置身其中，即使是一般的聖境領域，也別想從中撐開。

餘燼的真靈劍域雖然強，但也絕對達不到聖境層次，若是論境界，在拒絕天道恩賜之後，他依舊是初九境才對。

「是殺戮意志，他的殺戮意志，恐怕超過了我們能想象的認知，也打破了宇宙鋒所能壓制的上限。」

白城眼中有著一絲驚嘆，同時他明顯也不準備坐以待斃，他竟是從腳下的劍域當中，那些累累屍堆里選出一具軀體，靈魂體輕而易舉地進入其中，「很久沒在大哥的修羅劍域當中戰鬥了，不知道手腳有無生疏。」

獲得具體的白城，半聖氣息綻放，伸手一招，劍域當中無數的血流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柄血色大鐮，他看著餘燼，眸光淡淡，「我很好奇，不知道我與你之間究竟有什麼仇恨，可以讓你的殺戮意志，爆發到這種程度？」

餘燼的一雙黑瞳暴射出兩道實質化的紅流，他聲如九幽惡神，「待我的劍插在你心臟之上，你……會真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