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9章 世事無常

從醫院出來，喬岩立馬趕往下一個場子，中午約了馮瓊吃飯。

來到約定地方，馮瓊已經點好菜等著。如今她也有了跟班，將其招呼進來準備開酒，喬岩連忙攔著道：「別別別，下午還有事，改天吧。」

馮瓊沒有勉強，讓其招呼袁傑吃飯，轉向喬岩笑道：「一下子成了大忙人，想見你一面還挺難的。怎麼樣，進入角色了嗎？」

馮瓊曾經是喬岩的下屬，倆人之間沒有隔閡，隨意地道：「趕鴨子上架，不行也得行，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行？」

馮瓊咯咯地笑了起來，端起水道：「我就喜歡你身上的這個勁，特有男人味，多少年了還沒變。來，以茶代酒，敬喬大書記一杯。」

喬岩端起來碰了一下，道：「咱們之間不存在，看著你越來越好，我也特別開心。」

馮瓊放下水杯感慨道：「想當初我在廣安鄉，做夢也沒想到這輩子能走出金安縣，托您的福，不僅讓我走出大山，而且到了省城，有份體面的工作，再也不用看人臉色。今年過年回去了一趟，童書記親自請我吃飯，縣裡的大大小小領導，都主動邀約，我都一一拒絕了，陪家人待了幾天。」

喬岩雖早已離開金安縣，心裡還牽挂著家鄉，畢竟是生他養他的地方，再是傷過他的心，依舊保持著熱愛。饒有興趣道：「那些老熟人，現在都過得如何？」

馮瓊道：「你想知道誰，石安生嗎，他從廣安鄉調回了信訪局任局長，去年年底的時候上了個四級調研員，騰出位置，退居二線了。過年的時候還給我打電話，想見面吃頓飯，我拒絕了。」

喬岩當然不是關心石安生，一個鄉黨委書記不值當挂念，何況在一起沒共處多長時間，就算有摩擦，都已是過去式了，早就忘記了。問道：「其他人呢？」

馮瓊似乎明白了，道：「程雲舟現在是縣委副書記，魏季秋成了常務副縣長，人大常委會主任李海平去年腦溢血去世了，姜麗芳那年被雙開了，因為身體原因沒深究她，前些年在床上躺著，這次回去聽說能站起來了，偶爾還出來溜達溜達。姜甜……她結婚了，不過聽他們說後來又離了，具體原因不知。」

「哦。」

這些年，他很少聽到關於金安縣的消息。聯繫的人少了，也沒人說給他聽。尤其是姜甜及家人，就算知道情況的，都不約而同刻意迴避。

喬岩拿起筷子漫不經心吃著菜，曾經交織過的人歷歷在目，尤其是那些老冤家。有些事，彷彿發生在昨日。

馮瓊見他悶悶不樂，還以為對姜甜念念不忘，道：「怎麼，想聯繫她？」

喬岩瞥了一眼道：「想什麼呢，不知為什麼，我突然就想到了蔡小虎，生前多麼風光，死的時候連家人都沒出現，你說他心裡有痛苦，哎！人這一生啊，世事無常。」

馮瓊不可思議看著他道：「你才多大啊，就感嘆世事無常。人嘛，本身就是動物，一茬接著一茬，若干年後我們也不如此嗎。活在當下，珍惜每一天才是對自己最大的尊重。你這縣委書記，身後還有三十萬人眼巴巴地等著你脫貧致富呢。」

聊回工作，喬岩收回思緒道：「其他話就不多說了，如果住建廳有什麼好的項目，一定要惦記著雄關縣，最好連資金帶項目下來，讓我不花一分錢就能辦大事。」

馮瓊笑著道：「這你放心吧，就是不說，我也惦記著呢。今年除了中央的任務外，住建廳的主要精力就是圍著省委提出的項目建設年做發展規劃，項目和資金都往這方面傾斜。只要有項目，到時候包裝一下，我想辦法給你多爭取點資金。比如說城鎮管網改造，道路升級，污水處理等等，都有對應的資金。」

「不過，如果你有想法實施舊城改造，得先放一放，省委林書記兩會前才痛批了各地舉債搞舊城改造，欠下一屁股債，都搞了政績工程了，卻沒讓群眾得到實惠。他關注的還是可以產生經濟效益的項目，民生保障的項目也可以，關鍵看如何包裝。」

喬岩直截了當道：「舊城改造我不搞，對於雄關縣來說難度太大。縣裡沒資金，土地又不值錢，誰會來投資建設。我的想法始終和省委林書記保持一致，先搞能生錢的項目，等有一定經濟基礎后再考慮其他的。頂多實施一些比較緊迫的民生工程，不浪費有限的財力。」

馮瓊對喬岩深信不疑，幾乎是看著他一步步走過來的，不論在哪個崗位什麼職務，都能出其不意，大放異彩。王家溝村，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沒有一分錢咬著牙修成了路，還發展了產業，搞起了旅遊，讓整個村脫貧致富。村裡接管后，雖說旅遊干黃了，但產業依舊還在，源源不斷持續輸血。

後來到了城投公司，縣領導讓其啃最硬的骨頭搞國企改革，壯士斷腕把自家房子拆了和那些老頑固死磕到底，還拉回了十個億的貸款，今日之金安，喬岩的功勞不可磨滅，值得載入史冊。

再進省城辦案，同樣干出了轟轟烈烈的戰績。如今到了雄關，肯定能書寫出不一樣的輝煌。

倆人聊了一中午，喬岩下午又去了幾個重要部委拜訪，管他認識不認識，厚著臉皮先混個臉熟，後期再深入交流。孩子多了就得跳起來摘桃，誰先摘到就能填飽肚子。

快到六點時，喬岩安排好飯局等聶廣良的電話。左等右等不見電話來，見時候不早了便打了過去。結果對方又接到緊急任務，來不了了。

喬岩只好隨便吃了點，準備返回雄關縣。臨走時，還得辦另外一件事。知道呂澤鴻不會見他，也給對方去了電話，果不其然，推辭有事說改天。他和呂澤鴻的司機取得聯繫，把東西放到車上，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到雄關縣上任后，喬岩陸陸續續花出去小十萬，全是必不可少的人情來往。幸虧背後還有吳凱支持，否則靠他的工資完全無法支撐。

當然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雄關縣，這筆錢理所應當縣裡出。靠他一直墊，何時是個頭。要是富裕縣也就罷了，可窮得只能喝粥的雄關縣，雖說也能掏出這筆錢，但他不想留下任何口舌。

要知道，縣裡的那群老傢伙在拿著放大鏡找他的毛病，這些隱晦的支出確實拿不上檯面。先打開局面，之後再想辦法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