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救濟院里的謀殺
恩寵區鼠尾巷救濟院三樓的靜修間內,戴著半透明面紗的薩茹爾將精緻的五色雕花玻璃窗推開,在明媚陽光中看著還在繼續加固的救濟院石牆,端起手中的葡萄酒輕輕抿了口,用指頭擦了擦嘴角紅色的汁液,頭也不回道,「還能繼續挖掘嗎?」
留著微曲八字鬍的派克·葛賽林雙腿併攏地微微彎腰道,「挖掘繞過了恩寵區的排水溝,但現在面臨一個難題,我們挖到了城牆的石頭地基,已經無法繼續往前開掘。」
「繞過去,或者可以再向下挖深一點!」薩茹爾轉著手中的水晶酒杯道。
派克·葛賽林面無表情道,「不可能,巨石城背靠契卑洛山而建,地下深處都是山根巨石,而恩寵區和鼠尾巷是巨石城最低的地方,也是最難挖掘地道的地方,而且城牆地基當初應該是考慮到防禦,所以也是深到了極限,估計也是因為挖掘出了泉水,所以經過回填夯實,我們面臨的也是這樣的問題,如果繼續往下,可能會挖到泉脈而引發塌方,而且目前已經發現了滲水。」
薩茹爾臉色陰沉地轉過身,盯著派克·葛賽林道,「你意思是如果需要繞行,會需要更多勞力?還是擔心挖到泉脈會讓巨石城的噴泉斷流?」
看著紫紗罩臉的薩茹爾,派克·葛賽林稍作遲疑道,「人手充足,但繞行尋找新通道已無可能,另外挖到泉脈也不會讓巨石城所有噴泉斷流,不過極有可能引來契卑洛泉水倒灌,到時候會浸泡救濟院根基,導致救濟院垮塌!」
「你的意思就是說永遠無法從城內挖掘條到城外的通道!」薩茹爾逼問道。
派克·葛賽林正色道,「是的,原來的城防設計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從外挖掘地道進入巨石城,而且契卑洛上確實給了很好的條件實現了這個目的。」
薩茹爾低下頭不停搓著手指,又昂起臉道,「最近我一直在聽救濟院老女工講巨石城的歷史,講那些戰火歲月的事情,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修這條通道嗎?」
派克·葛賽林搖搖頭道,「我只需要幫助救濟院修建各項工事,其他的我一概不管,也不是我應該管的。」
薩茹爾微笑著坐到了天鵝絨躺椅上,伸手接過女工倒滿的葡萄酒,鬆了口氣笑道,「厄姆尼人可能會兵臨城下,就像幾百年來的無數次戰爭,輸贏的結果沒人知道,但如果有所閃失,有很多可憐的人會慘遭牽連屠殺,尤其像恩寵區、鼠尾巷這裡的可憐人,簡直就是那些獲勝軍隊泄憤的標靶,所以我希望能給那些可憐的人預留個小小的逃生通道,哪怕是一絲絲光明和希望,我也覺得應該全力而為!」
派克·葛賽林點點頭道,「您很善良,並且有顆博愛大眾的心!」
薩茹爾裝作詫異道,「你還是不願意幫我完成心愿嗎?」
「嘩啦!」靜修間的房門被突然推開,穿著陳舊元老袍的護民官加督滿臉氣憤,邁步上前道,「簡直是恥辱!」
薩茹爾轉過臉,盯著突然闖入的護民官加督道,「你難道不知道敲門嗎?」
「敲門?火燒眉毛了還讓我敲門?」護民官加督道。
薩茹爾反感地將臉扭向一邊道,「有情快說!」
「殿下,您可千萬不要聽信他的讒言,只是用條野狗試了試。」隨著聲音傳來,門外一個衣衫襤褸、渾身泥灰的邋遢男人也急匆匆跑進了靜修室。
薩茹爾看著地上反光木地板上留下的腳印,惱怒地望著屋內三人道,「今天還真是好事扎堆!」
身材高大的護民官加督向前邁了兩步,大聲道,「我聽說救濟院後院的焚化爐已經開始點火,而且好像正在焚燒什麼東西。」
薩茹爾眼中滑過絲慌張道,「那又怎麼了?」
護民官加督冷笑道,「二十多年前虔世會的老馮格就曾想在巨石城建造臭名昭著的焚化爐,但被老王上拒絕,現在居然建造成功而且開始點火運作,你們...」
「住口!救濟院的焚化爐是為了焚燒瘟疫死者的屍體,避免瘟疫蔓延,如果你敢污衊造謠,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薩茹爾憤怒道。
護民官加督哼了聲道,「現在既無瘟疫又無戰爭,而且即使有個別疫病死者,也是送到城外焚燒,你們修建這個焚化爐想要做什麼?是想學老馮格嗎?」
薩茹爾臉色驟變,起身威脅道,「加督·赫拉古,別忘了是誰讓你當上了這個護民官,我把你扶上來,不是讓你像瘋狗一樣反過來咬我,恬不知恥的東西。」
護民官加督不以為然地笑笑道,「我是巨石城四十萬市民選出來的,不是你們艾蒙派提用腳指頭指派的,而且如果論軍功,我們赫拉古家族才是伯尼薩帝國真正的締造者,但我們不在乎財富和權利,而是要讓伯尼薩變成真正的強大帝國,所以不要想用些小恩小惠讓我成為你們艾蒙派提家的走卒。」
薩茹爾氣急敗壞地掀起面紗,向外大喊道,「把這個加督給我抓起來扔進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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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護民官加督大笑道,「護民官是你能隨便抓的嗎?就是元老院也只能和我平起平坐的辯駁,不過我會去的,讓元老們知道你如何強拆貧民的房屋和修建焚化爐,我要揭開你那虛偽的面紗,揭開你們艾蒙派提家族醜陋的嘴臉!另外我可不會像我哥哥那樣,因為委曲求全而不明不白死在元老院里!」說完又指著薩茹爾傷痕纍纍的臉道,「你這是怎麼了?是誰讓我們伯尼薩帝國最美的公主破了相?」
薩茹爾急忙放下面紗遮住臉上的青紫與嘴角的傷口,徹底慌了手腳道,「你想要什麼?想要多少錢?」
護民官加督來到窗戶前,背手望著恩寵區和鼠尾巷那些鱗次櫛比的房子道,「如果巨石城,或者伯尼薩其他城邦所有公民能像你這般,有閑暇之餘可以端著酒杯欣賞美景,那帝國將會無以倫比,無論厄姆尼還是撒不萊梅都得在咱們面前卑躬屈膝,不過咱們骨子裡就犯了一個錯誤,因為在虛假的元老院眾議背後,還是由某個家族或某幾個獨裁,而非真正的輪值選舉執政官...」
「你到底想要什麼?」薩茹爾咬牙切齒道。
護民官加督微微扭過臉笑道,「如果你不想身敗名裂,那就...」
「偉大的護民官大人,您看那是什麼?」一直駐足在門外的邋遢男人面帶驚恐地手指窗戶外大喊道。
護民官加督向窗外張望,邋遢男人猛地衝到窗前,抱起護民官加督的雙腿,猛地將他從三樓的窗戶扔到了樓下。
沉悶的落地聲傳來,邋遢男人趴在窗戶探頭看看院子里一動不動的護民官和他身邊開始流淌的鮮血,向外大喊道,「你們快救救他,護民官大人巡察不慎墜樓了!」說著一溜煙跑下樓,看著奄奄一息的護民官加督,向圍上前的人們大罵道,「快把他抬到房間里,讓懂得醫治的修士給他包紮傷口,這些混蛋工匠,為什麼要把屋頂瓦片打磨得這麼光滑!」
張嘴呆愣的薩茹爾看著氣喘吁吁又跑回房間的邋遢男人,發獃良久后眨眨眼道,「你...叫什麼名字?」
邋遢男人討好地彎腰行禮,帶著重重的鼻音道,「我叫丂維維,您忘了嗎?前些日子我昏迷在城外的臭水溝,是您讓人把我救活,還讓我在救濟院幹活,就在後院給些東西抹泥和準備燒火用的柴草,不過我感覺炭火會更好!」
薩茹爾眼睛劃過絲寒意道,「然後呢?」
「然後,護民官加督大人要巡察救濟院改建情況,還讓我給他帶路上了屋頂,結果...結果他腳滑從屋頂摔到了地上,就在剛才,我來正是向您彙報此事,他太大意了,自己踩住了自己的袍子,就那樣掉了下來!不過人已經被女工們抬進了屋子,我特意安排了嚴重疫病的單獨房間不讓人接近他,這樣對護民官大人的康復有好處,可憐的護民官大人,他是個好人!」丂維維邊說邊假模假樣抹著眼淚。
望著丂維維那痛哭流涕的模樣,薩茹爾恍然若夢地低下頭,看著紅色胡桃木地板上延伸到窗口的兩串腳印,回頭冷冷盯著監工派克·葛賽林道,「你剛才看到了什麼?」
派克·葛賽林稍作遲疑,指了指趴在地上用袖子快速擦腳印的丂維維驚詫道,「我什麼也沒看到,不過這個清潔工確實優秀!」
《道德與國度》:位高權重之人無自我,在吞噬與反噬中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