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相柳拒絕

「你，你能再叫一遍嗎？」

外爺嗚咽著開口，他的膝下只有一女，伴侶也走得早，好久好久，都沒有體會家人的樂趣了……

「外爺。」

相柳又喚了一聲，一聲聲，傳入外爺的耳朵，宛如仙樂。

「終於在最後的最後，我聽見了，聽見了血脈相連的聲音，嗚嗚....」

此時的老人，幼稚的像個小孩，用手一遍遍的擦著眼淚，卻擦不幹凈。

相柳上前，用不知從哪裡掏出來的帕子，輕輕的抹掉老人的眼淚....

「別哭了，你可是個王。」

老人止住了眼淚，看向小夭。

「我聽說過你的事迹，你很自立自強，即使選了一條最難的路，仍然堅持了下來。」

「外爺，請允許小夭如此叫您。

您說的沒錯，這條路確實苦，但苦中帶甜，只要身旁之人尤在，即使再苦澀的風景，也有甜蜜的味道。」

「沿途風景那一段初心得到回應！」

外爺有些動容，最後一句給了他太多的震撼，初心，他，倒是越走越遠了....

「相柳，小夭，多住幾日吧，讓我也享受享受天倫之樂...」

「好。」

二人在龍殿中住了下來，離母親房間很近。

相柳獨自踏入母親房間，沒有叫小夭。

兩世了，這是第一次來到母親的家，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畫中女子，抬手，輕撫。

「娘親，我來看你了。」

這是相柳第一次正式的叫親生娘親，鬼方氏雖有她的畫像，但相柳卻從未如此相看。

抬眸，觀察房間四壁，都是曾經母親的划痕，當年，是有多想逃離這裡呢？

隨後，相柳打開了她的抽屜，發現了一本心事簿。

坐在窗檯的書桌，相柳開始一頁頁的翻讀。

【今天父親又將我關在籠子里了，恨他！】

【不就是被先生說了兩句嘛，就這樣被父親罵了一頓，我還是不是他親生的！！】

【靈力今日又漲了，開心！】

【撞見父親吃藥，我有些擔心....】

【今天母親走了，我哭了整整三個時辰，可是父親為什麼一滴眼淚都沒掉，他是不是不愛母親....

如果是這樣，那他對我所做的一切就說得通了……】

【我好像，看見父親眼裡閃過一絲淚光，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

【哼，他自以為很解我，隨意說我怎麼如此冷漠，可是他不知道，都是他逼得！？】

【今日，我要偷溜下界，天天待在這裡，一點都不好玩！！】

相柳看著看著，笑出聲來，原來，他的母親私底下，是一個幼稚又可愛的孩子。

是啊，哪個孩子會隨隨便便就變得警惕，冷淡，清冷呢？都是被事情絆住了，不得已，才成長，不管是母親還是自己，都是如此...

卸下心裡的防備，真的只有在愛人面前才能做到，也只能在愛人面前。

你毫無保留的樣子，在愛人眼裡都是閃閃發光的樣子！

繼續翻動，心事重重的母親，情緒波動的母親，下界被抓的母親，直到最後一頁。

【真正救我的，是不被世俗所侵染的初心】

自己這至純至性的模樣，是隨了母親吧。

【美好的生活，要用人間煙火點綴。】

人間煙火，父親，小夭。

【留住羈絆，此生之幸。】

羈絆，紅塵，一日三餐，家庭美滿。

【年少情懷總比詩句更詰屈聱牙

橫也他豎也他字裡行間皆是他

詩也罷酒也罷不關風月關他

最恣意快活時心上人就在眼下

醒也他夢也他挽手依依說情話

愛也罷恨也罷

貪嗔怒嬌痴他都笑納】

【倘若字如其人畢生都在臨摹他

一彎一折皆畫一撇一捺皆是他

一彎一折皆畫一撇一捺皆她

行雲流水是他仙露明珠也是他

此情起筆是他餘生落款亦是他

此情起筆是她落款亦是她

一生入畫】

這是一對情侶最美的情書。

相柳這時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母親，是個不折不扣才女，從她的句中，詞中，深深的體會到她與父親之間的感情。

合上日記，相柳望向窗外，梧桐樹常在，又讓他想起了情蠱。

外爺不知何時走到他的身後，靜靜的看著他發獃。

良久，相柳轉身，看見外爺。

「外爺，你可能一點都不了解母親。」

「是嗎？」

「這麼多年，你來過她房間不在少數，但卻從不好好的看看。」

說完，就將手中的日記本，遞給外爺。

外爺翻看，每看一頁，就心動一處，直到最後，外爺的嘴已經開始微微顫抖了.....

「往往『笑』的最美的姑娘，受最狠的傷。」

相柳一句話總結，外爺放下了日記本。

盯著合上的最後一頁很久，抬眸。

「相柳，如果這雪龍一族的族長，我交給你，你會接手嗎？」

「不會。」

外爺有些詫異，這可是身份的象徵...

「外爺，這裡，沒有自由。

規矩束縛著所有人，當年母親的逃離，也是嚮往自由，而我，是她所出。」

相柳句句誅心，不曾退讓。

「而且，我答應過小夭，此生，並肩前行，她可最討厭失信的人。」

丟下這句話，相柳走出了房間，陽光明媚，是個好天氣，希望這日子越來越長久……

「相柳，你想清楚了嗎？」

小夭奔向相柳，相柳張開雙手，接住。

「放心，都過去了，現在的你們，才是我需要珍惜的家人。」

岳父，阿念，蓐收，意映，毛球，還有，小夭，治癒了他的傷，縫合了他的痛，他這個天外客，真正的變成了人！

小夭回給相柳一個大大的微笑，她的夫君啊，終於被她拉下神壇了，食人間煙火，賞淡雅雛菊，文房四寶，筆墨紙硯，書寫最圓滿的人生！

二人在龍宮住了七日，便向外爺辭行。

「真的不再考慮考慮？」

相柳搖搖頭，擺擺手，牽著小夭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二人心情都很好，沒有來時的緊張，沒有願不願的糾結，他們一起看遍萬山溝壑，嘗遍人間美味！

半月的時間，對他們來說不長不短，卻是剛剛好。

你來的，剛剛好。

選擇你，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