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皇上饒命啊(72)
溫歡未盡之言,安樂公主立馬就領悟到了。
她遲疑的回想了一番她今日進宮時提到信件,可是還沒等宗遂帝拆開那封信,她就被趕走了。
「我記得他接信的時候也沒有很生氣的樣子,很平靜吧?」
安樂公主也不確定了,她走之前回頭,宗遂帝就站在陰影裡面。
不喜也不怒。
溫歡仔細傾聽,但是沒想到傾聽的結果就沒了。
「沒有了嗎?娘,舅舅他真的沒有生氣然後將所有的奏摺全部一掃而落?」
真的沒有變成桌面清理大師??
安樂公主聞言翻了個白眼,「你舅舅還沒有情緒不穩定到那種情況。」
她其實也不確定宗遂帝生氣沒有,但是現在也挺想自己兒子能夠跟自己弟弟修復關係。
「你舅舅最疼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就是知道才糾結。要是是旁的不相關的人怎麼說我都不在乎。舅舅最疼我,我不求他祝福,也只希望他能包容。」
溫歡還有話沒說。
倘若日後宗非白真的上位成功,那他在天恆的時間也會慢慢的減少。
到時候同宗遂帝相處的時間會更短,那個時候說不定兩個人都會後悔。
溫歡湊近了些想拜託她娘多費費心。
他自己是不太敢去找宗遂帝,也不敢去皇宮找人打聽。
「娘,您最好了,您幫我再去問問唄。」
溫歡覺得這種事情問孫海公公就很好,「您幫我打聽打聽舅舅有沒有發脾氣?」
「你打聽他發沒發脾氣是做什麼?」安樂公主斜了他一眼,今天勢必要將這件事弄明了。
「你是想跟你舅舅道歉呢?還是想就想平平淡淡的跟你舅舅相處下去?」
安樂公主說的很明白,「要是是後者的話,你大可不必這麼擔驚受怕。你舅舅既然當初放過了這件事,以後你只要別出現在他面前,也不再提此事,生活還是能安安穩穩下去的。」
空氣裡面又安靜下來了。
溫歡抬起頭,從他現在的視角看過去,是看不到皇宮的。
但是他恍惚間卻還是好像看見了宗遂帝。
溫歡不知道他娘有沒有跟他舅舅私下說過些什麼。
但是他此時說的話卻是真心的。
溫歡說,「我確實是想跟舅舅道歉,那日我說的話太不過腦子了。有些東西心裏面想,卻不該說出來。」
「啪!」
桌子被拍得作響,連茶水都溢了出來。
「難不成你那日跟你舅舅說的,若是宗非白去死了,你也…你也跟著…這種話也是你心裡想的?!」
溫歡被嚇得背都繃緊了,完全沒想到她娘突然來這麼一下。
之前那話是小世界的真相。
但是也是溫歡所想。
他梗著脖子不願意否認,卻也不想再惹他娘生氣了。
「說話啊你倒是!」安樂公主站起來,勢必今天要問出一個答案。
最後在這份無聲的對峙當中,溫歡妥協了。
「娘我不想騙你,我只能說,如果宗非白死了,我會努力活下來的。」
他不知道這句話比之前的話更讓人難過。
安樂公主再也說不出別的,只能嘆氣。
「你舅舅那裡我派人去打聽打聽。」
「行,謝謝娘。」溫歡道了謝,看著他娘道:
「只要舅舅那裡不是堅決不鬆口,我一定立馬就去道歉,保證求到舅舅的原諒,也不惹舅舅生氣。」
安樂公主仔細的打量了會溫歡,想著除了這件事以外溫歡的表現算是聽話,心中決定還是在信他一次。
「你舅舅那裡我會勸,但是我讓你去的時候你再去,去了說什麼做什麼都得聽我,不然你就別聽。懂了嗎?」
溫歡小雞啄米般點頭,「娘,我懂了,我非常懂了。」
在他這邊說完話,安樂公主也沒留下來用晚飯,很快就走了。
至此,溫歡開始很認真的等待。
不出門不聚會,不作妖不玩鬧,認真的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每天還有時間練字做廣播體操鍛煉身體,剩下的時間就是泡在書房裡面拿著筆看著紙,默默地去想要是真的宗遂帝同他說這些事,他該怎麼回答。
溫歡這一等就等到了開春。
天氣暖和起來,厚重的衣服可以收進去,溫歡穿的夾棉的袍子就夠了。
在他都以為宗遂帝要冷處理這件事的時候,他爹讓人送了消息過來,說明日宗遂帝會微服出來喝茶。
溫歡得到消息,立馬將百味樓送過來的好茶葉給帶上了。
聽說是有個縣產的茶葉,特別的好喝。
本來是他們下面的人孝敬溫歡的,溫歡這會不知道給宗遂帝送什麼,直接借花獻佛了。
來品茶的宗遂帝是第二日上午過來的。
溫歡提前就蹲在長公主府,但是等真的看到來人了,卻下意識的想朝他爹的背後躲。
還是被他娘死死給拽住了,他爹顯然也不想給他躲,整個人朝旁邊挪,反倒讓一直動彈的溫歡格外的顯眼。
空氣當中都是淡淡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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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公主今天可都囑咐了,不能說的話不說,現在就賣乖跟在他們屁股後面做一個乖巧的晚輩。
因此,一直在他娘招呼著宗遂帝坐下的時候,溫歡就跟在他們屁股後面當跟屁蟲。
烹茶的人是溫行知。
他一個讀書人,所學所涉及的業面非常的廣,烹茶這種事情都能做得行雲流水,很有美感。
溫行知烹茶的時候,安樂公主會眼睛亮閃閃地盯著他看。
宗遂帝心中冷哼,就知道這人是孔雀開屏,烹茶這種事情,宗遂帝也是學過的。
正要開口,眼角餘光發現溫歡也做出小孩仰慕姿態,崇拜地看著溫行知。
宗遂帝:「……」
他又將溫行知的動作看了一遍,沒看出什麼很牛的操作,只能歸結於溫歡見的太少。
茶泡好了,溫歡負責分發。
這是他跟安樂公主說好的,試探的第一招。
溫歡捧起一杯茶,悄咪咪地偷看了眼宗遂帝,沒直接將茶放在對方的面前,而是小心的舉著道:
「舅舅請喝茶。」
說這句話的和然後聽著這話的三個人都很緊張。
唯獨宗遂帝反應鎮定,抬起眼皮盯著溫歡看,但是和從前只要他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嬉笑著的臉龐不同,現在的外甥跟那些害怕他的子孫兒臣一樣,死死地低著頭。
事情是怎麼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的呢?
宗瑞帝也想不明白。
他慢慢的去回憶。
發現兩個人的問題是無解的。
愛情沒有道理,倘若那年溫歡沒有跟宗非白認識,或許事情會有不一樣的轉機。
可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如果。
也許有些事情冥冥之中就是有所註定。
宗遂帝回神,看著惴惴不安的溫歡心中又想,難道真的要這麼充滿隔閡地度過一輩子?
難道他從小疼愛的外甥從此都要這般低著頭,提心弔膽地給他奉茶?
宗遂帝幾乎是瞬間就知道他的答案。
他不願意。
對此,安樂公主給了一個「你可以啊」的眼神。
再過段時間,
人老了,或許是心軟了,也或許是開始貪念兒孫之樂。
年輕的時候希望別人畏你懼你,尊你敬你。
年老了之後卻希望別人愛你不怕你。
人真的是矛盾的生物。
宗遂帝終究還是接下了那杯茶。
「坐吧。」宗遂帝說。
溫歡慢慢的坐下,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宗遂帝在品茶,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其實現在就是個很好的時機。
也許他現在跟宗遂帝說一說,對方就同意了呢?
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讓溫歡眼睛輕輕地眯了一下。
他覺得很有意思。
但是說出來卻是不敢的。
這會泡的茶是溫歡帶過來的茶葉。
這個茶葉非常的好,炒茶的人手法老練,充分地將茶葉每一處都掌握得淋漓盡致。
好的茶入口后,在微微苦澀刺激之後,呈現甘甜清涼舒適的回味。
百味樓送過來的茶葉入口或醇厚,苦澀可化開,香氣馥郁且持久。
宗遂帝只是喝了一口就立馬贊了一句,「好茶。」
「這個茶葉是好。」
安樂公主接話也快,「就知道你喜歡,這個是歡歡想著你特意給你留的。今天你一來,立馬就把茶葉送過來了,之前都沒說給我和他爹送送茶葉。」
溫行知也幫腔,「歡歡真的沒給我們送,就惦記著你這個舅舅呢。」
宗遂帝明知道面前的幾個人說的是假話,但是越聽心裏面越順。
看了眼乖乖坐著的溫歡給了面色好看兩分,嘴卻不饒人道:
「我看他最惦記的人不是我,另有其人吧?」
這話要人怎麼接?
安樂公主都想瞪自己弟弟了。
溫歡卻只裝傻,誰看他他就笑。
這會明知道是問他的,宗遂帝一將視線放在他身上他就笑。
看著格外的傻。
打定主意不開口,誰都拿他沒辦法。
宗遂帝試探了幾次都覺得他滑不溜手,好幾次以後就懶得再提。
品茶再品下去宗遂帝就要走了,安樂公主這會也能看出來宗遂帝意見鬆動了。
要是真的再堅持著不肯吭聲反倒是難辦。
但是願意刺幾句,那心裏面不舒服歸不舒服,還是能接受的。
安樂公主不停的戳溫歡,戳了好幾次之後溫歡被戳得受不了了,總算是勇敢地站了起來。
「舅舅!我有事情想跟您說。」
宗遂帝慢悠悠地喝完最後一口茶,抬了抬下巴道:
「可以,我們進去聊。」
想看戲的安樂公主夫婦:「……」
「為啥要進去聊啊?在這裡聊不挺好的嗎?」安樂公主眼巴巴的說。
「不用」,宗遂帝說,「我不喜歡有人打擾。」
有人:安樂公主和溫行知。
可真的有意思,這兩人真當他眼瞎呢?
誰願意被當成猴子看誰留在原地吧,反正他才不會答應呢。
溫歡跟著宗遂帝進了書房,裡面滿屋子的墨香。
宗遂帝坐在桌前,桌子上還擺著溫行知沒有收起來的字。
「寫的一般。」這個是宗遂帝的評價。
溫歡覺得寫的挺牛逼的。
但是他這個時候不敢說。
溫歡哆哆嗦嗦總算是在屋內開了口:
「舅舅,您還生氣不生氣啊?」
他發誓,他在這裡是腦子發矇,不知道該怎麼開頭。
絕對不是心存幻想的覺得他舅舅已經不生氣了。
好在他舅舅確實沒突破溫歡的認知,這會似笑非笑地反問:
「你覺得朕還生氣不生氣啊?」
溫歡閉嘴了。
明明剛剛在屋外還特別和氣的自稱「我」呢,結果一進屋子在他面前自稱就是「朕」了。
這一聽就知道還沒消氣。
溫歡湊近了點,他不敢再不哄人了。
「舅舅,我…我想跟您道歉,前段時間是我做的不好,您別生氣了,或者您能不能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您才能消氣。」
溫歡想下還記得補充一個限定條件,「只要是跟九皇子沒關係的要求,我保證努力給您完成。」
正準備說跟老九分開的宗遂帝:「……」
「朕真的是弄不明白,你這孩子為什麼獨獨就是要跟老九攪合在一起?」
他真的很不明白。
溫歡嘟囔:「您不是說天下我想要什麼您都給嗎?」
溫歡只是想要他兒子,怎麼就不給了?
宗遂帝聽著就想罵人。
「你也沒說你…你!朕真的不想跟你說話了!」
他犯了小孩脾氣,毛筆一丟就轉頭看向另一邊。
溫歡被這麼操作弄得想笑,但是又不敢笑。
「舅舅,您也太小孩了吧?」
溫歡又想到那封信,「九皇子的人跟我說他給您送了封信,那個信裡面寫的什麼?」
宗遂帝閉著眼,「說你是傻子。」
溫歡才不信呢。
「那您別反對我跟宗非白了唄。我也挺對不起他的。」
「你有什麼對不起他的?」
溫歡還是那句話,「那個皇位他是因為我去爭的。本來那邊的人找到他了,他一直不願意。其實心裏面也喜歡我了,但是不想我走這條路,一直逃避不肯面對。他母親那邊留下的人故意挑破想逼起他的慾望,才讓他徹底認清楚了自己的心。」
「然後他就找你了?」宗遂帝瞪著眼睛問。
溫歡搖了搖頭,「他躲著我,說要跟我做兄弟。我騙了他要去找那種地方的男子,他怕我被騙怕那些人不幹凈,才暴露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