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她的請求
綾婉玉下車的那一刻，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她穿著筆挺的制服，死死捏著雙拳，眉宇間的怒氣幾乎燃到了極點，連身後的同事，都在猶豫著要不要出聲。
坐在副駕駛的吳健，更是連車都不想下，生怕觸了綾婉玉的霉頭……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情緒，先是看了眼被四分五裂的直播設備死死堵上的大門，轉而目光望向高處指揮的探員，眼眸中滿是冰冷的怒意。
「你給我下來！」
「在場所有人員，全部停職接受紀律審查！」
那指揮的探員眉頭緊皺，疑惑地盯著綾婉玉制服上的標識，表情先是一陣錯愕，正欲說些什麼，但是看到灰溜溜地從同一輛車上下來的吳檢察官，才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綾婉玉身後的幾位檢察官也嘆息著搖頭，沒想到一直是眾多地市中模範代表的洛桑，竟然能亂到這種地步，主動協助著驅散人群道。
「首都律政公署執行公務，無關人士請迅速避讓……」
綾婉玉見指揮的探員還在那裡面露糾結，時不時目光還往吳健那邊瞟，嗤笑一聲，轉頭望向吳健。
「吳檢察官，這個無法無天的探員，好像和你很熟呢！要不是你們倆穿的衣服不一樣，我還真懷疑這群人是你的下屬……」
「哪有……」
吳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表情格外難堪，趁著綾婉玉轉頭的空隙，晦暗地朝指揮的探員使了使眼色……
終止行動的命令落下，其他的探員也終是鬆了一口氣，緩緩放下手中的武器，分散地站到一旁。
綾婉玉回頭給同事打了個招呼，就再也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快步朝被包圍的人群跑去。
她幾乎沒有心情和葉南絮她們打招呼，只是心急如焚地問道。
「林奕他在哪……」
葉南絮彷彿是在地獄走了一遭，精神還是恍恍惚惚，直到定睛看清綾姐姐的臉龐，才緩緩回過神來。
「對不起……」
「其他的等會再說！林奕他人呢！」
一旁的寧晴見葉南絮沉默不語，也知道她是自覺沒照顧好林奕，無顏面對綾婉玉，只能艱難地主動站起身來，接過話題。
「他狀況很不好……」
「你跟我來……」
……
一場騷亂，幾乎把案件的熱度推上了真正的高潮。
大街小巷，茶餘飯後，每個人都在討論著案情，那一場泣如雨下的直播，更是成了人們津津樂道的焦點。
葉家獨女、偵探之子、金礦盜採、器官販賣、生死賭局，一個個跌宕起伏，充滿戲劇性色彩的故事，幾乎燃起了每個人的興趣。
連葉南絮最後的歇斯底里的痛斥，也被不知來源的拍攝者上傳到了網路，評論數和轉發數更是誇張到極致……
城市是熱烈的，新聞版面下的針尖對麥芒的討論是熱烈的，只是手術室外的走廊上，沉悶死寂的不像話……
四個女孩整整齊齊坐成一排，寧晴與何凝萱還四處挂彩，嚴重的地方甚至纏著消毒紗布。
數分鐘之前，主刀醫生拿來的病危通知書，彷彿一座大山，死死壓在幾人的胸口。「手術中」，那亮著光的鮮紅燈牌，更是晃蕩刺眼。
綾婉玉不說話，她們也跟著不說話……
氣氛沉悶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顯得格外刺耳，只有走廊上「滴答」轉動的時鐘分針，富有節奏地按時響起……
寧晴第一個熬不住，怨聲載道瞧了幾人一眼。
「喂，你們好歹說幾句話吧……醫生又不是說一定搶救不過來，幹嘛這麼沉悶……」
何凝萱無語地瞪了寧晴一眼，就知道她根本搞不清楚狀況，更是恨不得直接捂上她的嘴巴。
綾婉玉緩緩睜開眸子，抬頭望了眼「手術中」的提示牌，淡淡道。
「我和南絮妹妹有幾句話說，你們倆先去休息一會吧……」
何凝萱一聽，就知道事情難以收場，見寧晴還在那咋咋呼呼的，搞不清楚情況，趕忙拉著她就往外走。
寧晴幾乎是被拖到走廊外的，此刻極度不爽地瞅著何凝萱，怎麼看怎麼都不痛快，彷彿數個小時前並肩作戰的畫面已經完全不存在了。
「何凝萱，你又哪根腦筋犯抽了……醫生說林奕情況那麼危險，手術也還沒結束，你拉我出來幹嘛……」
何凝萱翻了一個白眼，只是把手機上一長條的新聞的評論翻出來，懟在寧晴的眼前。
「大姐，你自己看啊！」
寧晴古怪地瞧了何凝萱一眼，才細細划拉起長長一串的評論區。
「太感人了！我都要成葉南絮和林奕的CP粉頭子了……」
「嗚嗚嗚……建議鎖死……」
「媽呀……沒想到還有這種生死絕戀……」
「這不翻拍成電視劇，肯定大火呀！」
寧晴也是越看越不對勁……怎麼這些吃瓜群眾的關注點越跑越偏，甚至還有許多磕葉南絮的盛世美顏的粉絲……
「什麼情況啊……」
何凝萱無奈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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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情況……就是那個情況……」
手術室外的走廊里，頓時就剩下綾婉玉和葉南絮，兩人都在猶豫著，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一陣無言的寂靜后，終是葉南絮先開了口……
「綾姐姐，對不起，是我沒能照顧好他……」
綾婉玉搖了搖頭，目光定定看向這個低頭不敢看她的女孩。
「林奕他為什麼會突然行動，連我都沒有通知……」
葉南絮的雙手掐的更緊了些，死死咬著發白的下唇，半晌才憋出一句。
「因為他們用我父親來要挾他，所以才……」
綾婉玉似是早有預料，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繼續道。
「既然是林奕的選擇，我並不會怪你，只是希望你能明白，這是他性格使然……」
葉南絮心頭一緊，縱然綾姐姐沒有把話說完，她也知道其中的含義，只是微微點頭，不再言語……
綾婉玉見她這般害怕自己，稍稍緩了緩語氣，轉移話題道。
「你的父親那邊，我已經安排同事去提審了，若是有確鑿證據判定他無罪，很快就會被釋放的。」
葉南絮指節捏的通紅，聲音越發沒有了底氣，只用頻頻道謝來掩飾著心底的情緒。
綾婉玉知道該說的，還是要說，神色糾結了一番后，還是開了口。
「南絮妹妹，說實話，我很擔心你……擔心你走不出來……你好像，陷得太深了……」
葉南絮沒想到綾姐姐會說的這麼直接，緩緩抬起眼眸，勉強擠出一絲苦笑，凄楚道。
「若是他能醒來，我會自己離開的，不會打擾你們……」
綾婉玉眼神中染上一絲複雜，恐怕這個女孩陷的，比她想象的還要深，轉而解釋道。
「我並不是要責怪你什麼，反而很感謝你，在林奕最困難的時候，能陪伴在他身邊……相反，做的不夠好的，是我才對……」
葉南絮搖了搖頭，眼眸中滿是空洞和悲傷，像是丟了魂魄一般，暗無光彩。
「沒有……綾姐姐已經做的很好了……若不是你今天在最後關頭趕來，我都不敢想最後的結局……」
「是我，是我一直耍著性子……」
「是我一直纏著他，求他幫我……拖累他，害了他的人，是我！」
葉南絮似乎連眼淚都早已哭干，斷斷續續的聲線哽咽破碎，嘶啞道。
「如果可以，我多想此刻躺在手術台上的是我……」
「如果他不能醒過來，我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綾婉玉心裡其實也難受萬分，醫生把林奕推進手術室時的那一番話，至今還在她心頭回蕩。
「患者腦水腫的時間過長，擴散區域很大，已經嚴重壓迫神經，手術的風險係數很高，而且就算成功，也不一定能保證患者醒來，成為植物人也有可能的……」
短短一月分別，再見卻又是生死一線，連一貫堅強的她，都有些搖搖欲墜。
綾婉玉強撐著一口氣，輕拍著葉南絮的後背，正想安慰幾句，卻見她緩緩站起身來，在自己面前深深跪了下去。
「砰……」
前額與冰涼地面的碰撞聲清晰入耳，讓綾婉玉也一時愣在了那裡。
葉南絮抬起滿是晶瑩的眼眸，苦苦懇求道。
「綾姐姐，若是他不能醒來……」
「我能不能求求你，把他讓給我……讓我來照顧他後半生，就當是我唯一的贖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