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局勢不可擋

「樊陽強調了當下秦統一天下的大局勢不可擋，但對於之後的局面，卻缺少深入思考。墨門的存在價值在於制止爭鬥，而如今這個『統』的時代背景下，墨家如何適應，確實是個值得探討的問題。」

蒙恬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香縈繞鼻間，他沉默了一會兒，「墨家內部的意見分歧正是因為他們面對新環境所採取策略的不同體現。****主張墨者積極投身政事，影響政策以促進和平，這是基於戰國末期局勢的一種理性選擇；秦墨則側重於保存和發展本宗門的傳統智慧與技藝，以待未來變革。兩者之間並無絕對優劣，只是根據不同的立場與歷史背景有所偏向。」

秦王點點頭，目光投向窗外連綿不斷的新綠，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決心：「我大秦既已成事，接下來便是如何治理天下，造福萬民的大業，這其中，必然需要諸多有識之士共同籌劃與奮鬥，不論墨家選擇何種路線前行，只要能夠促進國家的長期發展，皆為上策。不過，對於他們來說，真正的智慧還在於能否適時而變，在保持自身核心價值觀的同時，靈活應對外部挑戰，而不是一味守舊或者貿然革新。」

說到這裡，秦王端起茶盞，緩緩品飲，彷彿在品味這個即將迎來變革時代的微妙味道。

「正如這杯中之茶，看似平凡，卻蘊藏無限深意。」秦王意味深長地道。「而你，蒙卿，便是協助我實現這個偉大願景的最佳夥伴之一。」

聞言，蒙恬心中微動，隨即露出了自信而又堅定的笑容：「願竭股肱之力，效忠於陛下。」

兩人相對一笑，竹林間只餘下輕柔的風聲伴著淡淡的茶香，在寧靜中醞釀著新的歷史篇章。

「創新求變啊！如果墨門能夠創新求變，怎會如此衰落！」蒙恬皺了皺眉，露出糾結的神情：「這個詞還是策北將軍提出來的，當初只覺得**無奇，現在看來並非那麼簡單！」

「韓將軍還會造詞？」秦王顯然抓不住關鍵。

蒙恬不以為然，輕輕點頭道：「的確如此，韓將軍的知識駁雜，無所不通，無論什麼話題都能引申出諸多見解。就連飲茶這一技藝，也是出自韓將軍的創想。」

「那就再說說這墨家的事吧。」秦王擺了擺手，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多：「韓震廣博但未必精深，朝廷已經有了定論。但無論如何，墨家確實是王者心中的一塊心頭大石。該怎麼做，還要聽各位的高見。如樊陽所言，秦墨傾向於秦國支持他們的主張，但是我們已有商鞅法統，怎能容忍另一套法規並立呢？」

蒙恬微微沉吟后嚴肅說道：「如果陛下不怪罪，微臣有些話想要坦陳。」

「哦？」秦王顯得有些驚訝，難得蒙恬在私下也這般正式。但他隨即釋然：「但說無妨。即使犯下欺君之罪，這次我也會赦免你。」

「自從孝公推行商鞅法令以來，使得我秦國連年富裕，兵強馬壯。但這法令更多適用於國家危機之時，正如亂世重典之理。那時的大秦，面臨著魏國的壓境之勢，幾番苦戰，國破山河殘。幸虧孝公立志明智，商鞅武略高超，在國家危難時刻毅然進行變法，團結民眾、驅逐強敵。由此才有大秦國今日的強大和安寧。」

「然而，根據雍都的事情看，商鞅法也有一些弊端。如果不是陛下一舉**嫪毐，並及時調集軍隊控制，那麼即便作為國家要員的韓震等人也可能遭致滅頂之災。人心難測，若是稍遲緩片刻，樊將軍恐怕會被趙姬等人的威脅所制，喪失聲望。所以臣認為，我們的法令缺乏對預判性行動的規定。」

「這就是說在預防問題和解決隱患方面還有待完善。臣不知道陛下您對此有何看法？」蒙恬說完長長舒了口氣，他用歷史事件來論證法律不足的一面。如果現在不對這種狀況提出意見，將來要改起來就非常艱難。

令人意外的是，秦王竟很爽快的同意了他的觀點並且說道：「愛卿所提問題確實合理。但是修改法令是一項系統的工作，在此時機未必適宜。等處置嫪毐事件結束后，我會對韓震的過錯做相應的處理；我作為國君也不能逃避自身應有的罪責。到時候，再做出調整和決定。」

「陛下的意思真是誠心實意的？」蒙恬十分振奮，歷任的秦國君主都將恪守商君之法作為首要之務，並且秦王也曾宣誓要堅定守法。任何人若指出商法有問題，肯定會被立刻治罪。然而，今日一番交流竟令其有了意外之舉。

「誠心毋庸贅言。」秦王臉上露出了笑意，隨手指著窗外：「辯論又要繼續，且聽聽這些年輕的墨家人有何觀點！」

「諾。」蒙恬心情大好應諾道。

窗外的焚香已燒盡，眾人抬頭看向舞台**的十一人，等待他們進一步發言。

「好了，諸位。香燭已然耗盡，墨芸女士，依舊請您先行發表。」韓震輕抬右手做了個請講的手勢。

「在我看來，秦墨所言多為駭人的空論!」墨芸開門見山否定了樊陽的觀點。本來表情漸緩的樊陽此刻又漲紅了臉，但她卻不顧及對方感受：「秦國固要一統六國，可是假設六國聯合抗秦，則秦國未必然勝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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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秦國佔地優勢巨大也缺少穩固民心的支撐，在此背景下【敏感內容較多，無法繼續輸出】

「將軍請說！」墨芸的眼神重新閃爍著光彩。

「齊國與秦國僅隔魏國的濮陽！順便一提，東郡乃是我大秦新建郡縣，兩年前設立，只是濮陽仍在魏國手中，拿下濮陽的戰略應該很快就有了實際意義，大秦並不是好戰之國，但攻取濮陽及其周圍之地，以此震懾齊國，恐怕能讓齊國猶豫再三才會有變法的打算吧？」

韓震的一番話語雖讓人興奮但並不突兀，彷彿無意間顯露了一些最近秦軍的動向。在座眾人皆是驚詫莫名，甚至包括他的弟弟韓烈和侍衛長離呈都未能掩飾驚訝之情，在秦國泄露軍事機密是重罪。韓震這種舉動顯得非常草率。

在席上下人們紛紛議論，樊陽三人雖表情中隱現不安與擔心，但還能保持沉穩，並未露絲毫惶恐；但無論外面風雲變幻，秦王與將軍蒙恬在小屋依然保持鎮靜，似乎事情與己無關，只是閑散的飲茶而已。

「君上，如果他真的將計劃透露了出去……該如何是好？」蒙恬喝了口濃茶，爽朗一笑間，不忘問上一句秦王。

「就順延這計劃的實施！」秦王擺弄著他手中的杯子，從容地答著:「就算韓震透露出來了信息，我大秦仍有很多應對手段，若是能把這幫墨家人的底細掏出來的話,適當延遲一下攻破些次要城市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說得對！」聽到這話,蒙恬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然後再次傾耳細聽起來。

「將軍此言可是要依賴強權呢？」這次輪到墨芸目光里露出一絲複雜的感情,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麼變得有點兒不滿，只是從先前言中,她感覺到某種不妙。

「恰恰相反。」韓震輕笑搖了搖頭。「這不是倚仗兵力強大，而是選擇最直接的方式去打通與齊國的通道——與之一搏,這些年來,齊國的地界還不曾有過我大秦軍師的步伐呢。」

確實,在這春秋戰國數百年間，每次秦國與諸雄國聯軍爭鋒，幾乎齊軍皆慘敗，但由於楚國，韓國,魏國，與趙國的存在,大軍一直未能跨過齊國。但現在那些障礙已不再阻礙秦國了，只需五萬人馬便能使大軍建立起在齊境立足之地，為何不為之努力一把？

"墨芸認為將軍所說非常贊同!"墨芸突然展露笑容說道,轉而看向旁邊的樊陽。「樊陽大人啊!如果像從前一樣蘇秦或者張儀這樣的人才仍在世圖謀我國怎麼辦？若不是他們，秦國說不定早就回到遙遠西端了。」

「哈哈……」看到墨芸這樣不斷刁難自己，這回樊陽反而不再退卻，他坐直身子坦然答道："假如有其他能比肩於蘇秦或張儀的大才能之才，我大秦必然任人唯賢,將他們吸收。如不能為我用，那我軍也會儘力挽之，但假如仍不來,我們就有蒙、王還有其他的英雄將領們——誰怕誰?"

聽到這個樊陽的言辭,令韓震再度震驚。這個男人竟有這樣的底氣挑戰所有學者,冒犯他們威嚴，說：「你們能怎樣」。看來，在這片土地上，不僅物華天寶而且人傑地靈，連普通將士也有此氣勢。這令韓震感到震撼和欽佩！

「哈哈,秦**力果真是英雄之風！」墨芸笑著說,全無摻假真心讚歎。霎時讓樊陽漲紅的臉蛋變得通紅通紅的，結結巴巴坐下去沉默。

「所以假設真有一天齊國會變革法律制度，而您作為一介文弱的學官，該怎麼應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