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無可奈何花落去
藤姬摔倒在一邊,髻有些凌亂,她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張錦昔,看來,今日是不達目的不會罷休了。***
「夫人,冷靜點,有話好好說。」張錦昔也整理了一下微微鬆開的盤扣,摸著脖子上酸痛的地方,不慌不忙地說道。
「好好說?還怎麼好好說?!你可知,我今年已經年近三十了,正是年老色衰的年紀。王爺越來越少到我那邊過夜了,我每日對著高高的圍牆呆,日復一日!你知道這種感覺嗎?我想要個孩子,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好。只要能夠陪著我,到我老死的那一天,也就夠了。這個要求很過分嗎?」藤姬眼裡劃過一絲恨意,這麼多年來,雖說是衣食無憂,但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傀儡,沒有靈魂。
在這個世界,有多少像藤姬這樣的女子,到了豆蔻之年便出嫁,不管好歹,跟了個男人過日子。運氣好的,夫唱婦隨倒也和和美美,運氣不好的,就像藤姬這般,一年到頭就盼著一個男人,沒有別的念想。想來,也是可憐之極。
雖然同藤姬的處境,但她還是什麼都做不了,姑且不說這是敬王爺的家事。其實,藤姬的身體也並不合適懷孕,如果一定要懷,生的時候可是九死一生啊。這件事張錦昔沒有說出口,就算說了,藤姬也只會以為她在找借口而已吧。
「何苦執著?」張錦昔無奈地搖了搖頭,輕嘆一口氣。
藤姬抹乾了臉上的淚水,毫無先兆地從袖子里掏出一把匕,朝張錦昔刺去。
張錦昔一再忍讓,沒想到這個藤姬竟然這麼激進,不能如她願,便要殺人滅口。張錦昔一個側身躲過了刺來的匕,順著姿勢抬腳,一腳把藤姬踹下了馬車。她拍了拍衣袖,冷哼了一聲,「不知好歹!」
馬車外立即響起了重物落地之聲,似乎還有稀稀拉拉的腳步聲。轉瞬,哭天喊地的聲音傳了進來,「王爺啊,您可得為妾身做主啊。妾身方才上馬車陪張神醫聊天,聊著聊著,不知妾身是哪裡得罪了她,張神醫竟然把妾身踹下了馬車。」正是藤姬的聲音,帶著悶悶的哭腔,聽起來非常委屈。
哼,虧她剛才還覺得藤姬可憐呢,現在看來,真真是應了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種漏洞百出的措辭,真當敬王爺是三歲小兒呢!
敬王爺早就習慣了藤姬無理取鬧的性子,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了,當下命人把藤姬扶起來,輕聲道:「你瞧瞧你這樣子,先去梳洗一番,然後好好休息一下。今日之事,改日再說吧。嗯?」
雖然是溫和的幾句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藤姬也怕張錦昔當場說出事實真相,令她難堪。現在有個台階給她下,她自然也不便過多糾纏。只不過...這個賤丫頭竟然敢踹她,她不會就此作罷的!
傾瀾上了馬車,坐下之後便瞧見了張錦昔脖子上的紅痕,粉紅色的,脖子左右兩邊各有一道。
「怎麼回事?」傾瀾摸了摸張錦昔脖子上的紅痕,眼裡閃過一絲憤怒,語氣也帶著幾分森森的冷意。
張錦昔咧嘴一笑,聳了聳肩,道:「沒什麼。一點小誤會而已。」
「藤姬在王府向來橫行慣了,礙於我爹的關係,府里的其他人都默默忍受著。我爹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只要不是闖下大禍,就不會責罰她。」傾瀾不咸不淡地說著,可任何人都能看出她厭惡的神。
「但是...她這一次竟然敢把手伸到山水居!這一點我絕對不允許,錦昔,你放心,這種事絕對不會再生了。」雙手握成拳,這個可惡的女人,竟然敢傷害錦昔。傾瀾眼見地現了馬車裡的匕,她撿起匕,拿在手裡看了好一會兒,好生收了起來。
「算了,傾瀾。她也是可憐之人罷了。」張錦昔不想因為她,造成敬王府的內亂。反正她遲早是要離開的,以藤姬的手段,也傷害不了她,不用去管也可以的。
傾瀾冷笑一聲,「她可憐?你可知道,敬王府里心機最重的人,恐怕就是她了。我身上中的胭脂醉,應該就是她的手筆。二十年,除了她,還有誰?!」
「這個......」張錦昔不太了解敬王府的陳年舊事,但是想想看,好像也有這個可能。畢竟,在敬王府待的時間最長的,可能就是藤姬了,其他的姬妾,都是近年來各位官員送進來的。藤姬自幼在敬王府家生奴婢,奶娘死了之後,才直接被敬王爺收了房。
其中的恩恩怨怨她不清楚,光從時間上看,藤姬倒是符合。只是,沒有證據的事,畢竟只是猜測而已。
「她剛才找你,是因為無子湯的事吧?」這事傾瀾果然知道。
「是。她想向我要解藥。她說,她想要一個孩子。」張錦昔覺得這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只是傾瀾不問,她便不想提這事而已。
「既然你同她,為什麼不給她解藥?」傾瀾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看著張錦昔。
張錦昔突然覺得這樣的傾瀾很陌生,她以為,傾瀾就是那樣溫柔秀慧的女子,沒想到還是被權謀包圍著,算計著過日子。
「不為什麼。就是不想給。」張錦昔說完,便閉著眼睛假寢,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人活在這個世上,大概都有很多自己的無可奈何吧。無可奈何投了胎,無可奈何地活在這個世界,一次又一次,無可奈何地被命運牽著走。
她也知道,皇室貴族之家,遠比她想象中的複雜。其實,傾瀾並沒有什麼錯,如果不是那樣謹慎小心,恐怕也活不到現在了。女人的後花園,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
無論是不是藤姬下的胭脂醉,她日後都會對此人多加留心,既然她決定要救傾瀾,就不會允許別人再傷害傾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