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君心如斯
假山下的荷池曲徑,小橋流水「丁冬,丁冬」的水聲夾雜在陣陣的歡聲笑語之中,交織成一曲動人的「春曲」。***亭台樓閣,池館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假石,花壇盆景,藤蘿翠竹,點綴其間。
兩側各懸一塊木刻的對聯,右邊書「行至水窮處」,左邊書「坐看雲起時」,橫批是「雲上閣」。書法蒼勁有力,筆鋒颯然,可見書寫者是位胸懷寬廣之人。
老頭兒的背有些駝,他招呼張錦昔落座,而後吩咐婢女送了許多茶點進來。
張錦昔喝了杯茶水潤潤喉,那老頭兒好像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一直在她背後站著。她漫不經心地問道:「老先生,如何稱呼您才好?」
「呵呵,大傢伙都喜歡叫陳伯,張小姐若是不介意,也可以如此稱呼老奴。」陳伯眼睛眨了眨,笑眯眯地說道。
又是一個怪老頭!張錦昔咽下嘴裡的點心,點頭道:「陳伯是皇子府的管家?」
「喲~謝張小姐抬舉啊,可惜,老奴只是皇子府的閑人一個。老奴歲數也不小了,主子不讓老奴繼續操勞,吩咐府里上下,不許老奴做事。我們主子可是好心人啊,面冷心熱的。」陳伯一提起任君行就讚不絕口,他是看著任君行長大的,分自是不同的。
「是嗎?」面冷心熱?沒想到那個冰塊臉平時不聲不響的,倒是挺關心人的,只是很多時候沒有說出來。
見張錦昔似有些許懷疑的語氣,陳伯的話匣子是一下子控制不住了,滔滔不絕地說道:「不是老奴要誇自家主子啊,我們主子確實是當世難得的好男兒啊。年幼時勤苦讀書,年少時刻苦習武,現在無論文武都是拔尖的。最重要的是,主子他至今連個侍妾都沒有收呢。」
「這不可能,您老瞎掰的吧?」張錦昔聽到此處,忍不住打斷了陳伯的話。任君行怎麼說也二十好幾了,還是身份尊貴的皇子,人們大多都是十幾歲歲完婚,像任君行這個年紀的,怎麼說也是好幾個孩子的爹了吧。
「怎麼可能是老奴瞎掰的呢?這可是人盡皆知的事啊!」陳伯氣得跳腳,臉上笑眯眯的表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怒目相對。
「沒收房也不代表沒有在外養姬妾,畢竟,皇子府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張錦昔淡定地喝了口茶,眉也不抬地說道。其實倒不是一定要深究這個問題,但看陳伯老頭兒生氣的樣子還蠻好玩的。等待的時間太漫長,有個人說說笑也好。
陳伯滿是怒氣地說道:「我們主子可是出了名的潔身自好,青樓楚館那些地兒,他幾乎沾都不沾一下。張小姐,老奴敬你是因為你是主子帶回來的客人,你可得曉得分寸才好,我家主子可是堂堂五皇子殿下。你個區區小女子.....區區...小女子...」
「怎樣?」看陳伯突然啞口,張錦昔忍不住輕笑出聲。
「等等!您......您...您是女的吧?」陳伯上下打量了張小姐一番,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張錦昔瞧了瞧自己,貌似自己渾身上下看著都像是個女子吧,這個陳伯莫不是老年痴獃了?
「我自然是女子。難道,陳伯看不出來嗎?」張錦昔用怪異的眼光看了陳伯一眼。
陳伯的兩瓣嘴皮子顫了顫,他整個人突然「撲通」一聲朝天跪下,磕了三個大大的響頭,感激涕淚地喊道:「蒼天啊,大地啊,您總算是開眼了,讓迷途中的主子開竅了。大恩大德永生難忘啊,大恩大德永生難忘啊!」說罷,還用衣角抹了抹根本那不存在的眼淚。
「這...陳伯,您沒事吧?」張錦昔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伸手在陳伯眼前晃了幾下。
「沒事,沒事。就是...太高興了。」陳伯站了起身,滿臉笑意地問道:「張小姐,不如今兒個就留在府中用晚膳吧。老奴親自下廚,給您弄倆烤鴨怎麼樣?如果不喜歡,弄個烤鴿子也成。您喜歡吃什麼,您說就是了,老奴這就去準備,上天山下南海,只要您說一聲。」
「這......」陳伯這突如其來的熱讓張錦昔摸不著頭腦,但凡是個正常人,恐怕都會被他這驚人的變臉速度嚇到吧。
張錦昔忙不迭扶著陳伯在一旁坐下,輕聲問道:「陳伯,您的身體是有什麼不適嗎?我是大夫,如果您身體不適,一定要跟我說,順帶可以給您瞧瞧。」
「瞧我!」陳伯在權利圈裡打混了大半輩子,難道還會不知道張錦昔的心思嗎?一下子想得通透了,也就稍稍冷靜了下來。他笑著解釋:「張小姐恐怕不知道,您可是主子頭一個願意帶回來的女子,在您之前,主子都沒有帶過任何女子回府。老奴這把老骨頭也點化不了他,他現在自己開竅了,真是太好了!」
「額...」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任君行當真是不近女色?呵呵,不過也是,尋常女子瞧著他的冷臉,都要被冷死了。
「那,你主子為何至今連一房妾侍都沒有?」原來,任君行是不同的,他跟那些男人不同。
陳伯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張錦昔的問題。
「如果想知道這個問題,何不親自問問本人呢?」任君行拾階而上,也不知道站在那兒聽了多久了。
「主子。」陳伯站了起來,彎腰行了一禮。
「嗯,陳伯,你先下去休息一會,這兒沒你什麼事了。」眸子里閃過一絲笑意,他在張錦昔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