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大山裡了
「烏蒙山連著山外山,月光灑向了響水灘,有沒有人能告訴我,可是蒼天對你在呼喚……」破碎不成曲調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樹木參天,林草蔽日的叢林深處傳出來,要是這時有人從這邊經過,指定得嚇出個好歹。
這是一處極其廣袤的原始森林,兩人合抱粗的樹木隨處可見,雜草長的比人的腦袋還要高,厚厚的腐葉甚至能達到人的膝蓋,一腳踩下去,你完全不知道裡面會藏著什麼。遮天蔽日的樹木讓陽光都很難透進來,觸目所及,昏暗潮濕,還有被陽光剪碎的各種光怪陸離的樹木影子,完全看不到人為活動的痕迹。幾隻在草叢裡抱窩的野雞被突兀的歌聲驚動,撲閃著翅膀逃離了這裡。
蘇以薈身穿全套戶外衝鋒服,從頭到腳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兩個眼珠子在外面。不是她怕冷,而是如果不包的這麼嚴實,誰也不知道哪只小蟲子就會從哪個小角落往你身上鑽了。叢林里的蛇蟲屬於數不勝數,她必須得將自己保護好了。得虧她之前專門學過野外求生課程,該學會的生存規則都摸熟了。得虧她裝備齊全,食物充足,不然都活不到現在。
此時的她手裡拿著登山杖和和砍柴刀開路,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那隻肥美的野雞拖著華麗麗的長尾巴從自個兒眼前飛過,饞得她眼淚從嘴角流了下來。肉啊,肥肥嫩嫩的雞肉啊!!!但是再饞也沒有用,她根本看不見前方的路,全部都被幾乎沒過頭頂的野草給擋住了。想追也沒有辦法。
目送野雞兄弟離開,徒勞地對著空氣揮舞了幾下登山杖,蘇以薈認命地嘆了口氣,繼續砍著腳邊的枯草藤蔓,沒辦法,不砍壓根沒路啊,這叢林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來過了,樹木長的密密麻麻的,根本看不見路。藤蔓跟藤蔓糾結在一起,雜草都長到人的頭部那麼高了。每踩一腳都得小心翼翼的,誰也不知道底下是土路還是坑洞,又或者有沒有藏著什麼奇奇怪怪的小昆蟲。她得砍出一條路來,不然她那麼老大的兩個行李箱根本就沒有辦法拖出來,那些可都是她的寶貝呀,是她安身立命的東西,丟是不可能丟的。
拿著指南針找好方向,吭哧吭哧砍了大半天,蘇以薈看到了一棵巨高巨粗的樹,濃密的枝椏伸的到處都是,蘇以薈脖子都仰酸了也沒看出它到底多高,繞著樹榦測量了一圈,好傢夥,樹榦直徑直逼5米,這是個樹祖宗啊,也不知道在叢林裡面呆了多少年了,一整個粗壯的不行。最妙的是,她發現樹榦上有個大洞,樹洞離地一米左右,洞口非常大,能夠同時容納兩個人爬進去。蘇以薈爬進去看過了,裡面的空間很大,底下散落著好些松果和橡子,看樣子應該是哪只松鼠的老巢。但是現在這個樹洞是她的了。
今晚就睡這裡了,把砍刀放進樹洞里,蘇以薈撿起樹洞里的幾枚松果填了填肚子,稍稍休息了一下,就開始沿著早上砍出來的路往回趕,她的那兩個寶貝行李箱還在之前找到的山洞裡呆著呢。
一路疾行,大概半個小時左右,蘇以薈到達了昨晚暫住的那個山洞,隱藏山洞的樹枝還好好的呆著,很好,沒有小動物進來,把樹枝扒拉到一邊,蘇以薈麻溜進去,不一會兒就拖了兩個巨大的行李箱出來,一路推著往樹洞的方向趕去,天快要黑了,這森林裡面的動物那麼多,猛獸自然也不老少,為了小命著想,盡量還是不要在晚上趕路好了。
一路火花帶閃電,等蘇以薈拖著兩個行李箱到達樹洞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行李箱扔到樹洞里,蘇以薈又從周圍折了好些樹枝,扔到樹洞里,然後才爬進去,等到了洞里之後,就立刻把那些折下的樹枝撿起來,密密的把樹洞口遮好,確保不會透露出一絲光之後,她才從口袋裡摸了個手電筒出來打開細細觀察。
樹洞里相當乾淨,看得出來,之前住這兒的小松鼠是個愛講衛生的好孩子,空間也很是寬敞,她放個睡覺的睡袋和行李箱綽綽有餘。蘇以薈打開其中一個行李箱,將摺疊好的睡袋拿出來撐開放好,緊接著又從行李箱裡面拿出一瓶早上接的露水,一口氣喝完,這才躺在行李箱上歇了歇,她得緩一緩才能睡覺,這又是開路又是推行李的,都是重體力勞動,她都快累虛脫了。但是今晚應該能睡個好覺了。
天知道!她只是去參加了一個普通的野外求生比賽,剛剛被飛機空運到目的地,她拖著行李箱,正準備找個地點扎帳篷,就遇到了一股莫名的吸力,等她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呆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密林里了。
蘇以薈不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但好在她是個天生的樂天派,倒是很看得開。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精神,她在叢林里兢兢業業的探險了一天,在收穫了一堆大大小小的擦傷咬傷后,她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巴了,這完全就是無人區啊,周圍完全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迹,雜草甚至都比人都要高,她確信她被扔到了一個還未開發過的原始森林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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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以薈雖然不是很喜歡跟人打交道,但是她也不想永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生活在一個完全與世隔絕的地方,所以她拿出了指南針,準備走出這片叢林。
她已經在叢林裡面艱難的走了三天了,可是還沒有走出去,雖然幸運的沒有碰到兇猛的大型食肉動物,但是比人還高的雜草還是讓她舉步維艱。好在當時為了參加野外求生比賽,她的一應工具準備的很是齊全,倒是也沒有吃很多苦,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不敢睡死,總是提心弔膽的,總擔心有野獸會突然襲擊。今天找到的這個樹洞離地面挺高的,隱蔽性也很好,她應該能睡個好覺了。
摸出今天找到的野果和堅果擦吧擦吧吃了。蘇以薈用行李箱把樹洞口再次擋了個嚴嚴實實。這才和衣在睡袋裡睡下。
連日提心弔膽外加劈砍開路,蘇以薈的精神已經緊崩到了極點。難得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場所,她這一覺睡得很沉很沉。
一夜無夢,等她醒來的時候,樹洞里依然黑漆漆的,蘇以薈摸出背包里的手機看了一下,嗯,已經八點了。滴滴答答的聲音從樹洞外傳進來,估摸著是下雨了,蘇以薈把行李箱推開一點,扒開樹枝看了一下,雨下的還不小,天空陰沉的可怕,今天肯定是沒有辦法繼續開路了。
把擋住洞口的樹枝全部撥開,樹洞里勉強有了點光亮,蘇以薈坐在行李箱上拿出手機慢悠悠的刷了起來。她當時參加的比賽是國外電視台組織的一檔野外求生節目--不限條件在野外單獨生存一年,如果能夠挑戰成功的話,那就能夠拿到100萬。蘇以薈當時正好厭倦了社畜生活,又被這100萬獎金給晃了眼,迷了心,於是義無反顧辭了職,報了名。
為了順利完成比賽,她花大價錢買了幾部手機以及幾個功率巨大的太陽能充電寶,並把所有的手機內存都存滿,包括但不限於小說,娛樂視頻,各類電視劇,荒野求生,美食製作以及各類的手工和科普,綜藝,種植等等等等。能想到的她都下載進去了。
這會兒她正刷著一部電視劇看的津津有味。等她從劇情里回過神的時候,外面已經聽不到雨水打在樹葉上的聲音了。而她的肚子也適時地唱起了空城計。行李箱里還有不少吃的,但蘇以薈不想坐吃山空,叢林里雖然原始,吃的還是不少的。甚至只要仔細找找,還能找著在現代社會都難見到的各種珍稀動植物。於是她背起登山包,拿好砍刀和登山杖,準備去周圍轉轉,找找有沒有什麼好吃的?
大雨過後的叢林,到處都是濕淋淋的,殘留在樹葉上的雨珠,隨著樹葉的顫動落了下來,調皮的往人的脖子里鑽,激得蘇以薈一個激靈。清新的草木香混合著泥腥氣直往鼻子里鑽,讓常年生活在鋼筋水泥森林裡的蘇以薈好好享受了一把肺部spa。
蘇以薈調好指南針,拿著登山杖一邊走一邊扒拉,微風拂過,鼻尖突然聞到了一陣熟悉的香味,蘇以薈大喜過望。作為一個資深的菌菇愛好者,這香味,她可是太熟了啊。
仔細地辨別了一下香味傳來的方向,蘇以薈揮舞著登山杖,朝著那個方向慢慢走近。越是靠近香味就越是濃郁,很快,她就在一處濕潤的草叢後面發現了幾處鼓包。小心的拿登山杖在周圍揮了揮,以防草叢裡面藏著什麼小動物。蘇以薈蹲下身把蓋在鼓包上面的雜草剝開,果然發現了藏在底下的一叢叢雞樅。
奶油色的傘蓋已經完全打開了,就跟那一柄柄小油傘似的,一陣陣的香氣直往鼻尖鑽,正是完全成熟了的雞樅。蘇以薈不再猶豫,從背包里抽了個塑料袋出來,兩手並用,把這一叢雞樅給挖了個精光。
既然有雞樅,那別的菌應該也有,蘇以薈一邊走一邊扒拉,很快又在附近的草叢裡找到了一叢乾巴菌和一大片的牛肝菌,這可把她高興壞了,這些野生菌平時可是很難找的呀。價格又很高昂,她平時根本不捨得多吃,今天摘了這麼多,可以敞開肚皮吃了。
將所有的菌子收入囊中,蘇以薈又在旁邊繼續扒拉扒拉,居然還真給她找到了胡蔥和沙姜。這沒人踏過的叢林,簡直就是個大寶庫,什麼都有。
拎著今天的戰利品,蘇以薈心滿意足的轉身往回走。她剛剛在來的路上看見了個小水塘,將菌子和胡蔥沙姜在水塘里洗凈,又用瓶子在周圍認識的樹葉上接了一大瓶的無根水準備用來煮菌菇湯。
蘇以薈從附近找了兩塊大石頭並列放好,又從包里掏出她隨身的帶的小鍋架在石頭,把剛接的水倒入鍋里,準備動手煮菌菇湯。可是在引火這事上犯了難。剛下過雨的叢林很難找到乾燥的木材,蘇以薈只好從地上抓了一把雜草,用打火機烤了烤,這才勉強將火引起來。等火苗稍稍大一點了,再慢慢的把細細的樹枝給放進去。
很快,鍋里的水就開了,蘇以薈趕緊把菌子一點一點的掰碎了,放進鍋里。隨著湯湯水水的咕咚咕咚聲,霸道鮮香的味道從鍋里傳了出來,不愧是頂級山珍,即使是白水煮湯,聞起來也是鮮美的不得了。
蘇以薈咽了咽口水,趕緊把火撲滅,把掰好的胡蔥扔進去,從背包里拿出鹽巴,撒了一點進去。這才把湯倒入隨身帶的碗里。是的,她還帶了碗,作為一名合格的吃貨,自然走到哪裡都不能忘記帶上吃飯的傢伙。
等不及晾涼,蘇以薈就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霸道的香味在嘴裡瀰漫。鮮美的湯汁順著喉嚨流到胃裡,蘇以薈覺得整個人都熨帖了。她甚至覺得被丟到叢林里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為了這一口吃的,她還可以在這叢林里多待幾天。
按理說,菌子用來爆炒應該是最鮮美的,可是在這叢林中,她不敢大張旗鼓的炒菜,一是炒菜比較麻煩,二來誰也不知道香味會引來什麼東西。蘇以薈原先還遺憾這麼美味的東西被自己糟蹋了,可是現在她一點也不覺得遺憾了,頂級的美味就該用最原始的烹飪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