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乞丐三人組之老討首
率先跳出來的是小乞丐,以好奇的目光向雷天岳打量。
緊接著一身材瘦弱,面色黝黑的老者大步流星地跨出,穩穩地站在破廟的門前,彷彿一位歷經風雨的守望者。
單手輕輕捋過那因風吹日晒而稍顯凌亂的髮絲,每一個動作都顯得從容不迫,不卑不亢。
雷天岳盯著門前挺立的老者,上下打量一番,語出驚人道:「你是當兵的?」
老乞丐一愣,用疑惑的目光看向眼前青年,下意識道:「你怎知?」
中年乞丐與小乞丐,好似頭一回聽說,愕然轉頭,看向自家老討首。
「跨步穩,行如風,挺立如槍,不動如松。」
只見老乞丐瞳孔收縮,一副吃驚模樣,被對方識破來歷,突然心境就再難平靜。
幾息后,念及曾經赤陽軍的同袍,想起幾度出生入死的經歷,面色黯然,眼眶微紅。
中年乞丐看著自家討首,神情恍惚的模樣,抬手捂著額頭,心中一暗。
完了,來的是高手,一句話竟將討首策反。
雷天岳端詳著破廟門口的老兵,不解問道:「那一營的將士,怎麼淪落至此?」
「先鋒營,」老乞丐昂首挺胸,聲音中帶著幾分曾經的榮耀與驕傲,似乎在回憶那逝去的輝煌歲月。同時,眼神深處卻藏著淡淡的哀傷,「六載光陰匆匆,自赤陽軍解散之後,最終流落至此。」
雷天岳的腦海深處,一段塵封的記憶如閃電般掠過,他的心中頓時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暗忖:是父王的赤陽軍。
赤陽軍,十年前叱吒四國軍界,曾是南鴻國主力中的主力,精銳中的精銳。猶如一把銳利的劍,直指敵人的心臟,威震四方。
讓二討更沒想到的是,自家討首竟然出自先鋒營,怪不得平日要求嚴格。作為一個乞丐,每天必到勾欄戲場聽書。回來后,便著重培訓他二人。此時,討首在他們心中的地位赫然拔高了不少。
老討首深吸一口氣,平復激動的心情,轉而向雷天岳疑惑問道:「你是何人?怎看出赤陽軍軍規?」
雷天岳臉色平靜如水,不起一絲波瀾。他雙眼直視著那位老乞丐,眼中閃爍著堅定而深邃的光芒。淡淡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春來秋去無常鬼,潛行間蹤跡難尋。」
老中少三人,聽聞此言,表情瞬間凝固,齊齊陷入震驚。他們的眼睛瞪得溜圓,瞳孔中透露出深深的驚駭,彷彿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怪物。
這一刻的凝固,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不知過了多久,二討結結巴巴自語道:「無……無……」
老討首恢復神態,瞥了一眼結結巴巴的二討,接過話道:「你是『無常』?」
雷天岳只是微微頷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用這般,『無常』也是人,不是勾魂厲鬼。」
這位飽經風霜的老討首,聽雷天岳所說,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與敬畏。
他匆忙地整了整破舊不堪的衣衫,恭敬地向雷天岳拱了拱手。「失敬!此處破廟簡陋,若不棄,入內一敘。」
雷天岳同樣拱了拱手,語氣恭敬地回應道:「叨擾了!」
中年乞丐目光緊緊跟隨著那個從身前走過的跳崖男,彷彿想從對方身上看出什麼不尋常的秘密。喉嚨里不自覺地鼓動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
剛才竟然在『無常』面前肆無忌憚地發表了一番狂言,甚至試圖拉攏他入伙,這怕夠他在其他山頭的乞討『勢力』前,洋洋得意地吹噓上好一陣子,只怕十幾年裡,都會以此為榮,沾沾自喜。
正在眾人朝向破廟內而去時,遠處突起馬蹄聲,地面震顫,如波濤滾滾挺進。火把在風中搖曳,好似火龍席捲。一眾騎兵,風馳電掣急吼吼而來。
小乞丐哪裡見過如此陣仗,心中早已驚慌失措。還未等軍馬到來,疾步奔向自家老討首,一頭扎進老討首那雖瘦削卻堅韌如鐵的背影里,緊緊攥著的他破衣襤褸,彷彿找到了一個避風的港灣。
不過須臾之間,大隊人馬已如潮水般匯聚於這座破敗的廟宇前。
雷天岳只是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四周,便沒有再多做停留,徑自向那座滿目瘡痍的廟門走去。
他停下腳步,仰頭凝望著那根不知何時被插在廟門之上的黑色羽毛,眼中閃爍著深邃的光芒,彷彿陷入了沉思。
二討見大批軍馬,心中一緊,莫名的緊張湧上心頭,下意識向後退了幾步,趕忙看向自家的討首,希望從他那裡得到一些安慰或者指示。
老討首的臉色也同樣凝重,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給驚到了。
於是眼角瞥向背對眾人跳崖男。
僅僅只是一瞥,心中展開三個大字:
不簡單。
凡是背對眾生,且波瀾不驚者都不簡單,老討首說書曾言:胸有驚雷而背對眾生者,可拜上將軍。
說不得,這些人馬都是他的屬下;
搞不好,從此擺脫乞討生活,平步青雲;
再不濟,也會被請回去吃一頓美味;
錯不了,勾欄茶館都是這般講的,最後醒木一拍,結局圓滿,全書完結。
中年乞丐眼眸閃過精光,再對跳崖男寄予更高的期望,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
思及此處,心中的不安漸漸平息,哪怕是黑夜深沉,寒風凜冽,也未能撼動內心的熾熱之火。帶著極度熱切的目光,凝視著那熠熠生輝的背影,一個「帥」字,怎能盡述其風采?
老討首的神態與那位中年乞丐截然不同。他的雙眉緊緊地擰在一起,目光堅定直射前方。
右手不自覺地抬起,似乎想要伸向腰間武器,但突然一頓,彷彿意識到了什麼,手中一把抓空。他微微一怔,隨即無奈地握緊拳頭,彷彿要將那份失落和無奈深深埋藏在心底。
「晉陽軍!」老討首雖目視前方,但話卻是說給身後背對眾人的雷天岳。
"來者何人?"雷天岳的聲音悠然而出,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從容。
老討首的神情微微一怔,他緩緩地轉過頭去,目光落在了身後的那位青年身上。他仔細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眸中似乎泛起了一絲波瀾。
那青年的身影,那挺拔的身姿,那堅毅的氣質,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當年在赤陽軍主帥,彷彿又回到了當年赤陽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