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不止疼,更多的是遺憾
柳樂人知道自己不能激怒這些人,他喉嚨滾動著,顫著聲音說道:「你問錯人了,我要是知道他們的計劃,我一開始就不會給周海生塑身,應該拖延時間,等著他們來救我們。」
保鏢並沒有因為這個理由而放鬆警惕,他咬牙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樣做,是為了救梅海,前一秒梅海被救,下一秒東門就有人動手,這不是預謀好的么。」
他的匕首往皮膚里湊了湊,柳樂人的臉上立刻冒了一絲血珠。
「不要挑戰我的耐性,不然一個都活不了。」
話音剛落,保鏢察覺到側臉閃過一道冷光。
他還來不及反應,自己的手腕猛的傳來一股鑽心的痛。
他哀嚎一聲,瞪大眼睛看著剛剛還被綁住雙手,動彈不了的人,此刻居然掙脫束縛,手握匕首,插進自己的腕部。
他的手腕頓時沒了力氣,匕首掉在地上。
等他想用另一隻手將柳樂人禁錮住時,懷裡一空,人已經被救走了。
虞岑一手抓住柳樂人的胳膊,將他扔給一旁的人。
然後拔掉匕首,無數拳頭落在保鏢的臉上,砸的血肉模糊。
他知道這些保鏢身上都有防護裝備,所以只能挑軟肋襲擊。
而且他出手快狠准,打的這人毫無還手之力之後,迅速轉戰下個目標,絲毫不拖泥帶水。
本來就有人數差距的兩方,在虞岑恢復自由之後,迅速的拉開了差距。
這邊,柳樂人經過虞岑這麼一推,身體無法控制的倒向一邊,幸好有人接了他一下,才沒有摔倒在地上。
他抬頭對上熟悉的面孔,一晚上提心弔膽情緒隨之而散,取而代之的是劫後餘生的釋然。
他就這麼看著蘇時硯,喉嚨里溢出一絲酸澀。
眼眶也覺得鼓脹難受,似乎有什麼東西,馬上要出來了。
蘇時硯將他手腕上的繩子解開,將他扶了起來。
「這裡不能久留,我先帶你離開。」
柳樂人急忙道:「師兄呢。」
「他有功夫,懂得保護自己,而且警察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不會有事的。」
柳樂人也明白自己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還得這些人分心救他。
只能跟在蘇時硯的背後,暫時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殊不知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他們,見他們要走,費力的從胸口掏出一把手槍。
他一直記得周海生在進陣法之前,交給了他這麼一個東西。
讓他無論如何,得保證塑身過程進行。
一旦中途有了差池,必須讓這些人償命,並且一條命,一百五十萬。
這些錢,對他來說,是救命錢。
他舉起槍,對準了柳樂人。
槍聲響起的時候,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紛紛找掩體躲藏。
畢竟這是國內違禁物品,殺傷力是匕首棍棒的百倍不止。
他們是正規公司出來的保鏢,在緊要關頭保護自己的老闆,沒想血流成河。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虞岑,他直接卸了這個保鏢的胳膊,沒給對方開第二槍的機會。
然後隨著對方開槍的方向看去,瞳孔驟縮,猛的倒抽一口涼氣。
隨後從腳底躥起的涼意,瞬間讓他身形不穩。
他挪動了一下腳步,快步朝柳樂人所在的方向跑去。
本來柳樂人是被蘇時硯扶著往外面走的,突然走到一個階梯的時候,他被蘇時硯撲倒在地,兩個人雙雙倒進一旁的樹叢里。
柳樂人趴在地上,被身後的重量壓的站不起來。
他等了一會兒,對方並沒有起來的意思。
他側身努力看著身後的人,但是光線太暗了,他什麼都看不清。
「蘇時硯,你怎麼了?」
蘇時硯痛苦的咬緊牙關,一股烈焰般的疼痛吞噬著他的全身。
額頭上的汗珠砸在地上,黑暗掩蓋了他臉上的蒼白。
他手掌摸索著,在觸碰到一片柔軟之後,緊緊的攥在手心。
「樂人,聽我說……」
剩下的話,蘇時硯卻停了下來。
因為他這一開口,喉嚨湧上來一股血腥氣。
他怕柳樂人擔心,強忍著吞了下去。
但是,柳樂人已經發現了不對勁,他察覺到對方的呼吸粗重,說話聲音帶著刻意的強忍。
頓時,一股懼意從四肢百骸中傳來,「蘇時硯,你怎麼了?」
蘇時硯粗重的呼吸落在柳樂人的耳邊,「我沒事。」
他越是想要壓下那股血腥氣,越是適得其反,他被嗆的張開了嘴,血大部分噴到了柳樂人的臉上。
柳樂人從來沒覺得如此害怕過,他努力睜開眼,渾身抖的厲害,「你還說你沒事,蘇時硯,你到底怎麼了,你是不是受傷了?你讓我看看好不好?」
蘇時硯不想告訴他事實,不想他要死了的事實。
他的心臟漏了一個口子,瘋狂的往裡面灌氣。
不止疼,更多的是遺憾。
他還有好多事情沒做,還有幾十年的時光,和喜歡的人廝守到老。
眼前的那張臉越來越模糊,眼淚和意識交雜的攻擊著他最後一道防線。
手上也慢慢的沒了力氣,從柳樂人的手背上滑下來。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拼盡全力說道:「樂人,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隨後,倒在柳樂人的肩膀上。
察覺到肩膀上重重量的那一刻,柳樂人心裡空落落的。
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與血水混在一起,爬滿了整張臉。
柳樂人輕喃道:「蘇時硯,蘇時硯……你不能死,你不能在我動心了之後就離開我。」
「你醒醒好不好,你不能睡。」
「我還沒回答你,你要是死了,我就永遠也不答應你了。」
當虞岑穿過保鏢的圍堵,走到他們的身邊時,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師弟,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柳樂人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聲音顫抖中帶著哽咽,「師兄,幫我看看蘇時硯怎麼樣了。」
他不知道蘇時硯的傷勢,不敢貿然翻動他的身體。
此時在虞岑的幫忙下,他看見了對方胸口上的槍傷。
胸前的衣襟一片濕潤,傷口還在汩汩的往外冒血。
霎時,他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唯獨眼睛,像是被太陽直射一般疼痛難忍。
他無措的張了張嘴,喉嚨里竟是一口氣也提不上來。
嘶啞的聲音,在冰冷的夜色下,只化為了一句輕飄飄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