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往事隨風來（上）

「不錯不錯，沒拖後腿。」，宿願的打趣隨著他清脆的鼓掌聲慢慢靠近。

看到兩人完好無損的神秘人滿是不可思議，一團黑霧包裹下，卻透出滿是不解的狠厲眸子，「怎麼可能！！」

藍羽曦一劍將人捅了個對穿，慢悠悠地收劍看他倒地，還是不甘。

「怎麼不可能？你這蠱是針對人的沒錯，可你別忘了，我們是從星識通靈被你拉入幻境的，可不是實體待在你這裡，你這蠱，對星識凝結的我們可沒用」。

宿願撫掌大笑，「看來你這煉蠱之術精進的很，可是陣法就相差甚遠咯」。

解決掉不管是分身還是實體，陣眼被破，幻境已然慢慢褪去，如一塊巨大的幕布發出結尾的訊息，燈光全亮，已是退場。

天邊已經開始亮起，橙紅的太陽四散著暖意，即使相隔甚遠，還是能看到屬於它的光輝，正冉冉升起，屬於它的色彩在天際愈燃愈烈。

四周的謐靜已然隨著夜幕悄然退去，沒有魔火星子的害人和膽戰心驚，他們都難得睡了一個好覺，但也早早被興奮蒙上了腦袋。

見到三人還在原地思考，熱情的村民上前邀請他們去家中吃早飯，哪怕他們也早沒了多少食物。

「不了，謝謝大家，我們還有任務在身。」，藍羽曦微笑著拒絕。

「咱還是去看看有沒有菜種什麼的，趕快去買一些吧。」，女人說著就離開了人群。

大家也鬧哄哄地慢慢散了，三兩成群的商討著早已遙遠的正常生活，如今在恢復后要做些什麼。

「唉，若是龍盤師門還在，我們哪能像現在這樣。」，皮膚黝黑的男人嘆了口氣。

這讓正準備離開的三人頓住腳步，雖說龍盤師門第一星系人盡皆知，但滅門多年，且在這個偏遠小村莊內聽人提起，難免奇怪。

「叔叔，您方才說，龍盤師門？」，藍羽曦兩眼放光，立刻拉住了男人。

男人被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但是看藍羽曦似乎並沒有什麼奇怪的表示，才茫然地點點頭。

唐歲安接話道：「能具體說說嗎？」

「這個……」，男人不好意思起來，「我聽過的你們也應該都聽過，就是那些故事嘛」。

「老李說得沒錯，要是龍盤師門在，這個問題肯定很早就能解決的。」，路過的趙大媽插了一嘴。

看他們似乎都很依仗龍盤師門的樣子，這或許就是一個突破口。

藍羽曦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咱能說說是為什麼嗎？」

「你們這些娃娃，來了這不如去前面十里左右，去看看，那以前是龍盤師門的駐紮地，在龍盤師門興盛的時候，方圓百里都承蒙他們照顧呢。」，拄著拐杖的老者摸了摸鬍子。

得到答案的三人對視一眼，當即拍板統一了意見。

「那就謝謝大家啦，我們去看看，敬仰一下前輩」。

待到三人到時，熟悉又陌生的小院早已破敗不堪，早些年間的泥瓦哪裡比得上現在的建築材料，經過常年的風吹日晒，牆都倒塌了七七八八。

昔日的盛景還浮現在眼前，藍羽曦嘆了口氣，將院中的桌椅扶好，掃去了台階上的灰塵雜草，又禁不住一聲長嘆。

另外兩人早已過了觸景生情的階段，進門便直奔後院，那個一切罪惡的開始和遺憾的落幕。

「宿願，看什麼呢？」，藍羽曦臉色不是很好，看著有些疲憊，一夜未眠的她憔悴不少。

「怎麼了？傷沒好去一邊坐著，小心感染啊。」，被她的臉色嚇了一下，宿願推著她坐去屋內掃去塵土的椅子上。

藍羽曦敷衍地擺擺手，「沒事，那是幻境，我沒受傷」。

對上他不相信的眼神，藍羽曦解下包紮手掌的手帕，白皙的皮膚十分乾淨，粉嫩的手掌上哪有那道猙獰的傷口存在的痕迹。

見宿願還是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臉，藍羽曦尷尬又無奈，「這是…好吧我承認，我又觸景生情，有些難受」。

這次，宿願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就坐著休息。

藍羽曦百無聊賴地閑坐著，努力控制自己不要亂飛的思緒，往外看去轉移思路，結果就看到宿願和唐歲安，兩人低著頭不知道在地上找什麼，好像是有什麼東西丟了一般。

藍羽曦奇怪，他們好像才剛到不久吧？什麼東西就丟了？

「你們找什麼呢？」

唐歲安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教官說這裡可能有那個幕後之人的線索」。

藍羽曦欲言又止，感覺額角抽抽，看向那邊恨不得一頭鑽地底的紅毛，「宿願，就算有什麼線索，距離今天也有幾十年了吧？風吹日晒的，哪怕人為因素不毀，自然因素也毀了吧？」

「你不懂！！有些東西是抹不掉的，對於他們來說可能不重要，但是對於我們來說很重要呢？再說了，這關乎到我的小命好不好？我可不得認真點！！」

他說得好像很有道理，藍羽曦一時也找不出反駁的話來，頂著愈發悶熱的溫度又鑽回了屋子。

雖然不明白他在固執什麼，但是他說得也沒錯，這趟出來，的確關係到他的小命，何況這條小命是代替了她的小命，被綁在了軍令狀上。

說什麼也得盡一份力，藍羽曦也趴在地上瞅來瞅去。

雖然不知道自己要瞅些啥，但還是認真地瞪大了雙眼，試圖發現一些細微之處。

結果還真讓她的迷茫找到了答案。

「快來快來。」，她聲音里透出藏不住的興奮和激動。

快要累趴的宿願一個挺腰，讓自己以非常帥的姿勢重新站了起來，對上唐歲安抽抽的嘴角和不解的目光，他撩了撩自己的頭髮，旁若無人地拽進了屋內。

唐歲安：「……」，他估計永遠都不能理解宿願的腦迴路。

藍羽曦正趴在地上以一個怪異的姿勢護著一小片地，見人進來，著急又小心的起身。

「你這是？開闢了什麼新舞種？」，宿願忍俊不禁。

藍羽曦低頭看向自己的動作，手腳彆扭地快要擰成一個麻花，趕忙將自己的手腳糾正回來，指著剛才自己小心護住的那部分，「不是，你看這白的是什麼」。

地面上泛著一點點的白，並不是說十分明顯，而是混在塵土裡還帶著些臟土的白，沒帶個放大鏡還真是看不出來。

「眼力可以啊。」，宿願沖她豎起大拇指。

小心收集起那點土來，宿願舉到眼前眯起一條縫，打量著裡面到底是什麼成分。

唐歲安語出驚人，猜測是粉筆灰，遭到藍羽曦和唐歲安的白眼，並送上關心，是不是戰隊訓練量太大，導致藍狐戰隊隊長腦子都不正常開始短路。

藍羽曦捂住自己的腦袋，看向還在茫然和一臉認真嚴肅的兩人十分崩潰，「你們是魚的記憶嗎？就不能想想星淡前輩來吃飯結果出了什麼事！！！」

她很不想回憶起這種讓她唏噓的事，但要依靠眼下智商一會兒在線，一會兒短線的兩人，在此刻真是顯得她無比重要。

看著兩人恍然大悟的表情，藍羽曦一臉冷漠，若說她第一星系駐防基地的特戰隊隊長和總教官是這般腦子，那就毀滅吧，第一星系估計也沒救了。

兩人撲哧一聲笑出來，宿願毫無形象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笑得前仰後合。

就連不苟言笑，被她吐槽藍衡縮小般的唐歲安竟然也忍不住的露出笑意。

意識到被兩人耍的藍羽曦拳頭一捏，骨節咔咔作響，掛著假笑威脅地沖他倆揚揚拳頭，得到兩人的見好就收。

宿願輕咳一聲，正色道：「我看這就是當時算計星淡前輩的那東西」。

「可惜沒帶二哥來，不然給他看一眼就能知道是什麼了。」，藍羽曦靠在桌邊，大人不記小人過。

「出門在外還是要靠自己，別總想著什麼都靠你哥嘛，你哥沒來，我們有我們的辦法。」，宿願露出志在必得的笑。

藍羽曦揚起一邊眉毛，饒有興緻地看他，「宿教給我們露一手唄」。

宿願也揚起一邊眉毛回她，「看著，什麼叫你教官還是你教官」。

聽他這大言不慚且自戀程度極高的話，藍羽曦實在沒忍住又扔給他一個白眼。

已經習慣兩人相處模式的唐歲安自覺往門口移了一步，幫宿願守門。

雖然嫌棄，但還是在宿願凝結星識進入星海的時候，下意識幫他守住背後。

初見時只顧得沉浸在星元能夠恢復的喜悅中，後來被南玄的奇怪弄得莫名其妙，這次再見，藍羽曦忽地記起當初南玄說得那什麼？周天星辰術？

『好像是這個詞？』，藍羽曦打量著集中精神緊閉雙眸的宿願，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地方。

妖異的風浪突起，吹得年久失修的門窗咯吱咯吱的響，院內塵土和雜草翻飛，掀起的風浪著實嗆人，藍羽曦被一口嗆住，咳得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一片樹葉夾著強勢的寸勁打入柱子，「什麼人？！」，唐歲安警惕道。

藍羽曦直起腰來，險些咳得岔了氣，淚水都爭先涌了出來，聞此一聲，心下警惕一起，便感受到屋內出現不正常的氣流。

融合風的星辰元素，且作為星隕體的藍羽曦自然對空氣十分敏銳，一擊必中，在地上留下兩道血滴，外加本就搖搖欲墜，而又差點承重的大門，孤零零的晃著老邁的身子，怎麼看怎麼蕭條。

唐歲安順勢踏入院內，有人代打她自然樂意不過了，藍羽曦倚在被轟出個裂縫的柱子上，饒有興趣地觀戰。

第一星系第一特戰隊隊長，終是不負盛名，放在他的實力面前，這兩個第一確實擔當得起。

聖靈系的星辰元素讓藍羽曦都得退避三分，如此高爆發高天賦的人才，卻不是星隕體，如今的巔峰，軍方舉足輕重的地位，毫無疑問，是對他最好的嘉獎。

觀戰的藍羽曦嘖嘖稱奇，餘光又輕飄飄地轉去宿願那方一眼，自打星元恢復運轉，遇到的人還真是有趣不少。

前人將歇，後人輩出，乃大幸！！

而此刻全身警戒的唐歲安赤手空拳，沒有戰隊中那些防護甲、武器，只是漫天落葉在清風游過時，完成今昔使命功成，又悄悄離開。

看不到的敵人最是難打，但在他這裡，見與不見又能如何！！

纖長白皙的指尖還帶著淡淡的薄繭，飛空取葉的輕柔與利落讓人眼花繚亂，幾乎被日光風乾的樹葉一捻即碎，卻在他手中變得尖銳鋒利。

指尖輕啟，將覆蓋地面的葉片似乎收到指令，迸發了最後的頑強生命，猶如絞刃變得弒殺又縹緲。

盈盈綠意甩掉了蒙塵的外衣，重新燃起盎然生機。

以唐歲安為中心，萬千落葉迎風起舞，裹挾著隱秘的殺意席捲著每一個角落。

敵人夠強，那他就搶一線生機，豁出性命能如何！！

敵人在暗，那他便來一葉障目，看不到又能如何！！

這是作為特戰隊員最基本的素質，他永遠不會不戰而逃！！

他不是多話的人，同樣，他的招數也不會「多話」。

既然看不到，乾脆不去看，由此，唐歲安緩緩閉上眼睛，感受著周圍的風聲和氣流變化。

盲打！！

指尖所指，殺意隨行。

擊中某樣東西的悶聲道明並非無功而返，地上留下一灘血跡。

藍羽曦心中默默給他先鼓起掌來，聽聲辨位的基本功在這位隊長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不得不說這等紮實的基本功已經十分少見。

強勢的氣流和風捲殘雲般的葉片蔓延至整個空間，避無可避!!

藍羽曦呵呵一聲，漫不經心地靠在柱子上，「我要是你，現在這種情況，要麼立刻撤，要麼立刻死」。

霎那間，在唐歲安的包圍逼迫下，夾縫中尚存的一縷氣息終於消散，藍羽曦拍拍手，笑得開心，「不錯不錯，回去讓你家統領給你賞個大雞腿補補」。

見宿願睜開雙眼，兩人當即湊到他跟前，「怎麼樣？」

「西南，斷江之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