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吞星煅骨獸

不知道南玄的那句他到底是誰，總之在藍羽曦一覺睜眼之後，就聽到旁人說起南玄已經離開。

總覺得師父有什麼事在瞞著自己，但人家又是什麼身份，活了數不清年份的老古董，又怎麼是她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想得清的。

「曦兒。」，藍羽曦還站在門前伸懶腰，驚人的恢復能力讓她受了如此大損耗的情況下，休息兩日就已經能活蹦亂跳。

藍羽曦轉頭看去，

藍嶼塵正拎著早飯，看樣子是來給她送飯，「哥我沒事的，已經恢復了」。

依舊說不上好看的臉色顯然比她的嘴更有說服力，她又被藍嶼塵轟了進去。

「宿願已經進入星隕鑒供職了，與原先一樣，效力於駐防基地。」，藍嶼塵突然說起這麼一句。

藍羽曦滿不在乎地點點頭，她早就料到了。

星極榜本就是為了提供源源不絕的軍需人才所設立，如今出了個能與她一戰的人才，就算藍衡說著她還不行，卻也沒敢忽視贏了她的宿願。

「哥哥來不是只為了跟我說說他的事吧。」，藍羽曦笑眯眯地看他，像極了一隻滿肚子壞水的小狐狸。

果然，在藍嶼塵沉默了幾秒后，吐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東北方位出現異動」。

藍羽曦手下一頓。

「異動？駐防的人怎麼說？」，她從碗里抬起頭，面色不善。

「是，但據東北方位駐守基地人員來報，異動很嚴重，周邊住民已經受害。」，藍嶼塵語氣平淡，但愈發蹙緊的眉頭昭示著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屋內陷入一陣寂靜。

勺子碰撞碗底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藍羽曦垂著眸子，目光緊盯著那碗白粥，「星極榜不過一月，沉寂已久的星影突然出現，現在又偏偏是出現過那事的東北方位，未免太過湊巧了吧，事都開始趕趟了？」

藍羽曦語氣中透出一股煩躁陰鬱，但她所言不無道理，藍嶼塵回道:「所以父親要我去駐防基地一趟」。

「去調兵檢查？」，藍羽曦歪頭。

「若真是那東西，還要去查查為何會破除了封印。」，藍嶼塵補充。

半晌，藍羽曦輕笑一聲，又低頭咬掉半個小籠包，不得不說，藍衡能坐到這個位置，就算是她覺得父親太過偏心，也還是敬佩的。

見藍羽曦不說話，藍嶼塵靠在椅背上將她打量一番，沒頭沒尾地吐出了一句話，「你身體剛好，老實待著，少給我打去駐防基地的歪點子」。

被藍嶼塵這一句話給嗆住的藍羽曦咳嗽起來，憋的臉都通紅才緩回來，看向藍嶼塵的眼神欲言又止。

『該說不愧是我哥嗎？太了解我了吧，不過有這麼精彩的事怎麼能不去摻一腳』。

心裡這麼活躍，面上還是裝得認真，她拍著胸脯保證，「哥你也太不信任我了，這一看就要打架的事，我肯定不去」。

『打架這麼刺激的事我怎麼能不去！！！』，藍羽曦心裡狂歡。

似乎看出了她心裡在想什麼，藍嶼塵警告道:「你最好不要讓我在駐防基地看到你，不然後果自負」。

藍羽曦擺擺手，對於藍嶼塵的話，顯然沒聽進去。

偷偷瞄著藍嶼塵啟程之後，藍羽曦便背上自己的小包毅然決然上路了。

在穿雲艦的超速壓縮時空流下，不出半日的日程便已經到了第一星系邊緣，這裡是第一星系面對外敵來犯的第一道防線，也是必經之路，因此，星隕鑒特設駐防基地常年駐紮。

看著紀律森嚴，不停巡邏的五支小隊，藍羽曦欲哭無淚，差點厥過去。

第一次以外人的身份來看駐防基地，簡直嚴得跟個鐵桶似的，到底年少無知的她是怎麼嫌棄防守不行的。

又一次差點被巡邏小隊發現的藍羽曦乾脆放棄，躲在一個不知道是幹什麼的屋子裡，警惕著隨時有人前來的擔心，藍羽曦又一次嘆氣。

「哦喲！吃的！」，藍羽曦扒在門縫處，剛拿外面的巡邏小隊沒有辦法，一轉頭就看到了桌上的吃的。

咔哧咔哧啃掉一個蘋果，藍羽曦與突然進入的一個系著圍裙的大叔對視。

安靜了三秒之後，大叔操著一口流利的方言，揪住藍羽曦的耳朵就把她揪去了一間屋子。

門開之後，藍羽曦面對一個叼煙，一個黑臉，一個看笑話的三人乾笑兩聲。

聽著大叔對那個叼煙的男生數落著藍羽曦偷吃，另外兩個一個沉默，一個不可思議。

「沒事，王叔，新來的不懂事，我們好好教育。」，叼著煙的男生含糊不清地對大叔說道。

得到人保證的大叔滿意的離開，藍羽曦甚至還聽到他念著什麼娃娃不懂事。

屋內的氣氛實在詭異，

頂著三人的目光，藍羽曦渾身不自在又尷尬，直到漲紅了臉自暴自棄地大喊了一聲，「要笑就笑。」，瞬間歡樂做一團。

藍羽曦委屈撇嘴，也不能逗人逗得太過，叼煙的男生率先發話，「星隕鑒是連飯都管不起了嗎？還勞煩大小姐跑我這駐防基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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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紅毛立刻忍俊不禁，帥氣的俊臉因為憋笑變得扭曲，讓藍羽曦看見更是氣急敗壞，她揚起拳頭威脅，「宿願！」

宿願急忙擺手，抹了把臉，「不笑不笑」。

「我說什麼？」，藍嶼塵突然道，藍羽曦偷摸地瞄他一眼，見他眼眸微眯，語氣生硬，這是要發火的前奏。

收到他要訓人的訊號，藍羽曦乖乖站直了身體，也沒有了剛才的氣焰。

「誒！來都來了，說什麼都晚了。」，叼煙的男生及時地出聲拯救了她。

藍羽曦抬頭，看他的眼神都像神仙臨世，就差冒出星星眼來。

這人她不曾見過，但就根據他坐的位置，就能得出這人是何身份。

星隕鑒軍方首領葉慕承，同藍嶼塵一般大的年齡就坐上了軍方老大的位置，據說眼光十分毒辣，但最為人稱奇的是他並非星隕體，只是很普通的天賦者，卻在軍中殺出重圍，也是少之又少以普通天資開了三星的修道者。

葉慕承說話的份量不止體現在軍中，就連星隕鑒也不得不禮讓三分，一是身份，二是確實人才。

崇拜的寓意還沒透過眼神表達出來，葉慕承大手一揮，下一句就打碎了她對他的所有濾鏡。

「來得正好，我們正說東北方位的事呢，你來就是也都知道了吧，剛好，你跟宿願一起去看看。」

「什麼？！我跟他？為什麼？」，藍羽曦叉腰，氣焰一下又燒了起來，表示不服。

「來了不幹活？飯讓你白吃的？」，葉慕承歪在椅子上，理直氣壯。

藍羽曦氣急，「我就吃了一個蘋果！」

葉慕承將腿往桌上一放，頗有幾分蠻橫軍閥的架勢，「一個蘋果也是我駐防基地的」。

「哥！他讓我打白工！」，藍羽曦瞄見一旁的藍嶼塵，全然不記得半分鐘前她還戰戰兢兢的準備承受藍嶼塵的數落訓斥，張嘴就告狀。

藍嶼塵眼皮一掀，極不染人間煙火的吐出一句無情的話，「你自找的」。

被親哥堵得一句話上出來，頂著葉慕承別有深意的眼神，藍羽曦哼得一聲，轉身就出了門。

「葉統領，屬下告退。」，宿願微微低頭，緊跟著退了出去。

房內剩下兩個人，

葉慕承突然嘆氣，「唉，我就說她會來的，你攔不住」。

藍嶼塵不語，只是盯著禁閉的門。

得不到人回應的葉慕承絲毫沒有尷尬的意思，「別擔心」，像是看出他再想什麼，「宿願不跟著呢嗎？」

藍嶼塵無奈，「羽曦的身體剛恢復。」，這話隱隱透出擔心。

「那不重要。」，葉慕承一臉高深莫測，引得藍嶼塵偏頭看他。

葉慕承接著道:「重要的是，你賭輸了，一百拿來！」，語氣之歡快，精神之興奮，讓藍嶼塵再次沉默。

「哎！不許賴賬啊！」

——————

東北方位，

藍羽曦和宿願走在山林小路中，一手掃開時不時突然冒出來的樹枝，「你在駐防基地待的怎麼樣？」

「還行，畢竟當初去打星極榜，就做好了要來駐防基地效力的準備。」，抹得一手綠之後，宿願終於掏出了一把刀。

三下五除二的砍乾淨了冒出來的樹藤，宿願又甩了甩自己的頭髮。

「……」

藍羽曦看的嘴角直抽，「不是，咱們都已經跑到這深山老林里了，你收收那自戀勁吧」。

「怎麼？深山老林不許自我欣賞？」

「嗯，第一星系律法第三十三條有規定。」，藍羽曦指了指他的腦袋，然後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留下宿願被驚掉了下巴，纏著藍羽曦不停地問，「真的假的？」

「轟！」，突發一陣巨響，隨之地動山搖。

藍羽曦猛地站住了腳步。

「我去，這什麼？」，宿願睜大了眼睛。

面前拔地而起一個巨大的身形，遍體鱗甲，蛇頭虎身，金光閃閃，彷彿全身都是金子一般，站起之後竟然有三個星隕鑒那麼高，撲簌簌地往下掉著泥土樹枝。

「吞星獸！」，在看清眼前這怪物的面貌后，藍羽曦瞳孔緊縮。

旁邊宿願的聲音比她更大，「什麼！」

一片樹葉被風吹落，隨著風向在空中打轉，緩緩飄落到地上。

瞬間！

一股磅礴之勢的星力氣息平地而起，掀齣劇烈的狂風，吹得人睜不開眼。

狂風呼嘯，經過山谷的凹凸不平，隱隱聞出幾聲嗚咽，又像是惡鬼要衝破地獄牢籠的掙扎嘶吼。

「你出手都不跟我說一聲的嗎？」，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的宿願大聲抱怨。

藍羽曦喝道：「要麼先下手為強，要麼等死！」

只見那巨大怪物一爪便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茂盛的樹木和碎石都在瞬間被擊成齏粉。

宿願足下一點，立刻退出數十米，揚手聚氣，突然想到，「我火的元素怎麼在山林里用啊！」

沒等他咆哮完，就聽「我！天！」，與他分散兩邊的藍羽曦腳下一滑，竟然直直朝後面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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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躲過吞星獸一爪子的宿願，見到藍羽曦要跌到那怪物起身後留下的深淵裡，急忙閃現伸手去拉，卻被她一拽，底盤不穩，兩人只得一同跌下去。

陰暗潮濕的洞底，正滴答滴答不斷滲出水，

「呼！」，火焰一燃，照亮了整個洞內的情況。

藍羽曦的衣服被山壁上的樹枝掛了個口子，沾著地上混著水的泥巴，顯得極其狼狽。

「你這是趁我不備還去畫了個妝？」，宿願把火閃到她面前，對眼前的景象突然一怔，又調侃道。

藍羽曦剛從地上爬起來，聽到他的話又拿袖子擦了擦臉，「啥？」

「沒事。」，宿願說完這句就自顧自地找了塊乾的地方坐下。

等他烘乾了地上的樹枝點起火來，藍羽曦坐去他身邊，捏著手裡的布條試圖給它綁到個不礙事的地方。

宿願拍拍沾了土的手，「聽你剛才的話，你好像對吞星獸很了解」。

「吞星獸是簡稱，全名吞星煅骨獸，而且就跟它的名字一樣，這種靈獸以星星碎片為食，並且每吃一頓骨骼就會強硬一分，就越是鋼筋鐵骨。」，藍羽曦淡淡道。

毫無人性的虐殺，振聾發聵的嘶吼，橫屍遍野的血河，倉皇逃竄的百姓……

這些她只是從虛擬投影中見到過，但有人清楚，而且不能再清楚了。

星隕鑒如今剩下的世家之中，在本代宗主尚小的時候，這副活生生的人間煉獄就曾經在眼前上演。

無能為力的崩潰，遭遇滅門的悲慘，這些都已經成為一把鋒利的刻刀，強硬地在每個人身上無情刻下痕迹，放任潰爛的傷口衍生成為恐懼和陰影。

所以……

吞星獸，就是個怪物！！

聽到這的宿願略微思考，得出一個結論，「所以它在跟我們搶吃的！」

這話聽得本來心情愈發沉重的藍羽曦險些摔倒，她揮了揮自己的拳頭，「搶什麼吃的！你吃星星啊！」

「不是啊，你看我們星隕體修道需要結合星星，結果人家吃星星，沒了星星我們怎麼修道？豈不是跟我們的食物一樣是必需品？」，宿願解釋道。

藍羽曦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突然感覺好像也有道理。

看她似乎陷入沉思，宿願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爽朗的笑聲回蕩在洞內，「你還真信了」。

「真記仇。」，藍羽曦小聲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