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劫後餘生
恍恍惚惚睜開眼睛,白色先闖入了眼帘,藍羽曦將周圍打量了一圈,明白自己這是被人救回來了。
藍羽曦站在床上伸展身體,一連骨骼都咔咔作響,「這一覺睡得太爽了吧!」
藍嶼塵推門進來的時候便看到了藍羽曦坐在床邊發愣,思緒早不知雲遊到了哪裡。
他把手裡的葯放到床頭,坐去床邊看她,「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藍羽曦搖了搖頭,「睡得超好,好久沒睡這麼好了」。
聽到這話的藍嶼塵突然不說話了,只是看著他嘴角微微下彎,面色變冷下來,這是他生氣的前兆,藍羽曦吞了吞口水。
就聽藍嶼塵突然道:「當然好。」,藍嶼塵的目光轉過來掃到她身上,十分平淡,「你睡了整整七日」。
呼吸一下就被掐斷了,頂著他幾乎要吃人的目光,藍羽曦默默縮回自己的腿,又盤迴床上。
果然!
下一秒,藍嶼塵的訓話就劈頭蓋臉打了下來,「不讓你來是因為你對戰星影,星能消耗不少,暫時無法穩定,你偷偷跟過來哥沒說什麼,讓你們去看看是什麼情況,結果遇到危險連個訊號都不知道發嗎?你還三歲是不是!?」
自知理虧,藍羽曦縮了縮脖子,默不作聲當鵪鶉。
「小小年紀就不知道惜命,誰教你的?!」
藍嶼塵的聲音愈發嚴厲,屋內氣氛降到極點。
藍羽曦啞口無言,膽戰心驚地將自己埋在被子里不敢接話。
多虧葉慕承推門進來。
見到他的一瞬間,藍羽曦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了天神下凡。
再次被救了一命的藍羽曦險些給他表演一個當場下跪。
「行了,既然沒事,也別再說她了,她應該也知道錯了。」,葉慕承朝她暗戳戳遞了個眼神,藍羽曦立刻有眼色地拚命點頭。
葉慕承話音一拐,調侃道:「咱藍宗主的氣勢就是強,我這門板都扛不住你訓話」。
「沒事了吧?」,他朝藍羽曦一揚下巴。
藍羽曦立刻搖頭,祈求的眼神可憐巴巴望他,希望他趕緊換個話題,不要再提這種要命的聊天了。
她甚至懷疑,沒死在吞星獸的爪子下,怕不是要死在藍嶼塵的怒火下,偏生葉慕承沒看見似的嘴上在為她說話,可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終於在他調侃的眼神下活了下來,葉慕承正色道:「宿願說,你們遇到吞星獸了,還得了一把劍?那劍還認你為主了?」
「嗯嗯!」,藍羽曦點頭,擼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顆血紅色的星星給他看。
這是武器的烙印,每當有自我意識的武器認主之後,都會在主人身上形成一顆星星,寓意守護。
「拿出來給我們見識見識唄。」,葉慕承又往嘴裡塞煙,被藍嶼塵一把掐斷,葉慕承這才意識道,這還有個病號在這躺呢,只得叼著過嘴癮。
藍羽曦立刻伸手,一柄長劍出現在手中,通體雪白,卻散發著暖黃色的光亮,劍身鏤空,雕刻的圖像卻讓人看不清是何物。
葉慕承一手拿起,指尖搭在劍鞘上,噠噠的發出有規律地敲擊聲,他握住了劍柄,打算看看劍刃,卻猛地一頓。
「怎麼了?」,藍羽曦看他一臉奇怪,又皺著眉宇悶不作聲,出聲問道。
「這劍壞的?抽不出來啊」。
他一把丟給藍嶼塵,「你來試試,太奇怪了」。
藍嶼塵用力,裸露地地手臂青筋暴起,劍鞘絲毫不動,「卡住了」。
聽到兩人這麼說,藍羽曦大為失望,「什麼啊?我還以為撿了把好劍呢」。
她不甘心,又嘟著嘴從藍嶼塵手中接過。
這次,在他們手中生鏽的劍,卻在她手中像剛潤了油,十分輕鬆便拔了出來。
「你倆是什麼情況?合夥逗我哦?」,藍羽曦撇嘴。
被冤枉的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到一絲迷茫,只是見藍羽曦摸著劍刃,屈起指節噠噠敲了兩下,發出清脆聲響。
指腹輕輕劃過劍刃,颳了一下雕刻在劍柄處的星星圖騰,藍羽曦莞爾一笑,「以後這劍就叫摘星好了」。
「吞星獸以星星碎片為食,這劍又是吞星獸體內掉出來的,我又殺掉了吞星獸,就是摘星星!」,藍羽曦笑彎了眉眼,抱著劍倒在床上,儼然一副放鬆愉悅。
無奈,兩人也由著她去了。
「這下可是立大功了,吞星獸這種東西可不好殺。」,葉慕承笑道。
聽他這麼說,藍羽曦又沉默了下來,她將方才還寶貝的劍丟去床裡面,有些垂頭喪氣,「父親…不知道會怎麼說呢」。
從最初她閉關回來星力受阻,到經過幾次的能力顯露卻備受打擊,她現在已經不敢再奢望藍衡的一句誇獎,可是…又不是真的不在意。
眼瞅她又頹了下去,他們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
藍衡的家教嚴嗎?確實嚴!
作為第一星系之主,藍衡的地位最高,高到一般人根本可望不可即,他身上背著第一星系所有人的安危,所以值得敬重,欽佩,甚至膜拜。
作為一家之主,父親的威嚴是不容侵犯的,尤其他身居高位,氣場凜冽又強大,只是遠遠看你一眼,便能讓你生出恐懼和膽戰心驚,在藍家,除了藍羽曦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沒有人敢去挑戰父親的威嚴。
藍嶼塵說她與父親不親近,可他們又有誰能與父親親近,藍衡繼任星主之後才有了孩子,卻一直忙於公務,在操持這個家的母親離世后,這個家庭就愈發沒有溫度。
「我會同父親說明情況,還記得在你房間跟你說過的話嗎?你先留在這裡。」,藍嶼塵突然打破了她的鬱悶。
藍羽曦卡住了聲音,她希望能成長到為父親分擔,能站在他們身前保護他們,可藍衡的冷漠實在讓她感到刺骨。
她想聽到父親的稱讚,這或許是個機會,可真的會如願,還是……同以往沒有區別,只會被罵莽撞。
許久,她苦笑一聲,「哥哥還是不要說我的事情吧」。
藍嶼塵回去一定會彙報這裡的事情,她無疑將成為主角。
她無比渴望光明,許是站在黑暗中太久,當光真的降臨時,她退縮了。
「我會向父親說明,立功便是立功!」,藍嶼塵的聲音非常篤定。
藍羽曦自知改變不了藍嶼塵的決定,只能低著腦袋無話可說。
「行啦,跟你說件有意思的事。」,葉慕承手欠地一拍她腦袋。
藍羽曦翻起一個白眼,師父整天叫她笨蛋徒弟,卻還喜歡敲她腦袋,而且她很討厭有人摸她腦袋!
葉慕承樂呵呵的,無視了她要刀人且無語的眼神,湊到她耳邊,卻用著生怕誰聽不見的聲音,「你表姐白榆,被人英雄救美了」。
五雷轟頂!!!
藍羽曦怔住。
經過上次白榆的示好,兩人關係雖然剛要有些起色,但在藍衡的插足下,她一下便不知道該如何再面對白榆。
眼下聽她受了傷又遭危險,心中多少難免擔心。
雖然白榆身體不好,藍衡禁止她修道,星力也不行,但不是剛從星影那被嚇了一遭嗎?就又出去蹦躂了?
等等!
不說剛剛受驚嚇的白榆怎麼就恢復如此神速,就憑星隕鑒內外重兵把守,她還能一個人跑出去?還遇上了危險?
藍羽曦眼睛里透出「我看你騙我」,冷笑一聲,粉唇吐出兩個字,「胡扯!」
她可不信眼前這位沒個正形的軍方首領的話,雖然他在軍中德高望重,但不能耽誤他在這種事上騙小孩。
兩人目光相對,誰也不讓,「是真的」。
從來不苟言笑的藍嶼塵竟然會說笑話了?
眼見自己哥哥一臉認真,忍住吐槽這事的邏輯,藍羽曦扶額,「哥你能不能別跟他鬧啊」。
「是真的。」,藍嶼塵又重複了一遍,「你睡了七日。」,他強調。
哦對!
她這一覺醒來,還以為白榆受傷是兩日前的事,這麼一算,竟已經過去十日了……
但以白榆的身體素質,這也好得有些快了吧!
察覺到藍羽曦在想什麼,藍嶼塵又開口,「不是,是星影潛伏進星隕鑒,想要帶走白榆,就被一個男生攔下了」。
藍羽曦心中吐槽,『阿姐這是什麼體質?專門吸引星影?』
葉慕承接話,「傳言那個男生是什麼前輩的弟子,星能也非常強哦!他說是追星影而來,只是不知道真假」。
「你們懷疑,他是去阿姐面前演戲?心懷不軌?」,藍羽曦猶豫著開口,她還未見過人家,就這麼推測下定論,不太好吧。
「誒!又錯!」,葉慕承一手做阻擋狀橫在她眼前,「星主已經下令,讓那人貼身保護白榆了」。
「啥?」,藍羽曦小臉都扭曲了起來,不說這個離譜的決定是藍衡做出來的,就是那身居高位留下的多疑性格,能放任一個身份來歷都不明的人留在星隕鑒?還放在了白榆身邊?
她乾笑兩聲,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醒的不是時候,怎麼一覺醒來,就發生那麼多非常規的事?
藍羽曦敲敲腦袋,試圖擺脫這些荒唐事,突然靈光一閃,想到還有一人,「宿願呢?他應該也傷得不輕吧?」
屋內迅速安靜下來,氣氛開始變得詭異。
見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吭聲,藍羽曦心中一緊,小心觀察他們的臉色,「他不會出事了吧?」
葉慕承皺眉,盯著她的臉不語。
這副樣子可是讓藍羽曦徹底慌了起來,「他真出事了?!」
看不慣葉慕承老是逗她,藍嶼塵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動聲色地阻止了她要蹦起來的架勢,「他沒事」。
「那他這什麼表情?」,藍羽曦指著一旁的面色不善的葉慕承疑問。
「我在想,雖然你星力剛剛恢復,但這一戰你都躺了七日才醒,我們帶兵去接應你們,到的時候,宿願渾身是血,但是他在三日前就醒了過來,如此……」
聽他說宿願渾身是血而開始緊張慌亂的藍羽曦,腦中拚命搜索著昏迷前的景象,沒錯的話,她記得宿願身上並未出現傷口,是之後又經歷了什麼?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葉慕承這慣會掐人好奇點的毛病,險些讓藍羽曦給他一枕頭,卻又聽見他不著四六的話,「你這身體素質不行啊,當時星極榜棋差一招,但是你倆這差了這麼多天,回來就荒廢了訓練了吧?」
這下忍無可忍,對著他那嘲諷的臉就拍了一枕頭,「滾啊你!」
藍嶼塵按下暴躁的藍羽曦,幫她理了理亂七八糟的頭髮,「我等下就返回星隕鑒,記得我跟你說的話,」
「羽曦就先辛苦你照顧了。」,他看向被拍得亂了髮型卻毫不在乎的葉慕承,得到後者的點頭。
藍嶼塵安排好了一切,起身出門,大抵是要回去了,但他忘了,這還有兩個乾瞪眼的幼稚鬼。
葉慕承扯掉她的被子,叼著煙的話依舊含糊不清,「行了,你沒事就去駐防基地轉轉,重新鍛煉一下你那小體格,學學人家戰隊的戰術體系」。
「切,我閉關十年,什麼沒學到?我去教他們還差不多。」,藍羽曦抱臂,十分傲嬌地一扭頭。
葉慕承也懶得理,十分敷衍,「行行行,那你去指導指導他們,行了吧」。
藍羽曦暗地高興,「這還差不多」。
——————
藍嶼塵回到星隕鑒的第一件事,如他所說,先見了藍衡,道盡了原委。
「事情就是這樣,我已經讓羽曦留在駐防基地接著調查」。
聽完他的說法和發生的事情,藍衡沉思半刻,「吞星獸一事我會另找人去查,這確實太過巧合,不過既然羽曦和宿願殺掉了吞星獸,也算做了件好事。」
他又頓了頓,「你留她在駐防基地,實際是想讓她接手你的任務調查吧」。
藍嶼塵微微頷首,算是應下了他這句話,「羽曦生性桀驁看似單純,其實什麼都懂,會讓人產生一種好對付的心理,從而鬆懈露出尾巴」。
「有道理,葉慕承跟宿願也在,應該會幫助她,還能看住她不鬧什麼幺蛾子。」,比藍嶼塵預想的要順利,藍衡並沒有反對,也沒有責怪。
藍嶼塵眸色深沉,眼底平靜似水,微微泛著波瀾,『父親好像並未當面對上羽曦時那般苛刻,是錯覺嗎?』
「羽曦頑劣,心性還有些幼稚,你確定她可以?」,藍衡似乎並不放心,又向他確認了一遍。
「父親不能只看一時,其實羽曦的很多地方都遠遠超過我們,她只是需要時間。」,『去慢慢長大」,藍嶼塵的聲音戛然,心中卻道出了那句沒說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