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塵埃落地
精神力和精神感知騰空而起，鹿夜找到了之前漂浮在空中的那塊石頭。
「你沒有升起你的箭矢，你用什麼殺我。」炎吾心看著鹿夜問道。
「殺你，用天道。」鹿夜怒視炎吾心。
「借我用一下。」這是鹿夜對那塊巨石說的。
說完，鹿夜的精神力便侵入石塊，想要看看是否能夠利用它來攻擊，因為即便是他獲得了黑螟提供的能量，這能量也不足以讓他再次施展完整的天弦地弓，但是半次是夠的。
然而，精神力侵入巨石，鹿夜就愣住了，這石塊是丹宸金構成的。
而且是有精神力印記的丹宸金。
丹宸金被某個人的精神力使用之後，就會和那個人的精神力越來越契合，並且留下那個人的精神力印記，使用的越多，印記越明顯，但是如果長時間不使用，印記就會越來越淡。
而這塊丹宸金的印記，很明顯，甚至鹿夜感覺到自己精神力抵達的時候，石塊開始下落。也就是說，這塊丹宸金，是有人用精神力舉起來，放在這裡等他的，也許就在他射第三箭的時候。
石塊疾速下落，鹿夜控制著這塊丹宸金，變幻成了一支箭矢，朝著炎吾心疾速射去。
遙遠的山頂，兩個躲在黑暗中的人，看著前方的戰場。
「你的那個叫什麼，丹宸金的東西，還收回來嗎？」一個男子問道。
「不收了，留給他們吧，反正我們快要離開了。」另一個是女子。
「十年了，終於找到了你母親留下的道路。」男子說道：「的確是離開的時候了，只是，你真的不心疼嗎？」
「不心疼，過度依賴一件事物，不是好事。只可惜我的精神力沒有那種力量，要不然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女子淡淡說道，然後嘆了一口氣道：「走吧，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男子點點頭道：「你的精神力不是力量型的，可惜了，要不是那條道路就要關閉，而且它每十年才開啟一次，我真看完這場戰鬥再走。」
「你又看不到，你只是聽我講而已。」女子說道。
男子苦笑，沒有再說什麼。
兩人轉身，朝著遠方的山走去，山那邊是什麼，沒人知道。
炎吾心終於感覺到了危險，他不清楚鹿夜是怎麼做到的，他分明沒有察覺到鹿夜用精神力升起東西，但此刻頭頂分明有東西朝他襲來。
這將是鹿夜的最後一擊，他已經用盡了所有辦法，所有存儲，所有力量。
炎吾心，動了。
又一次速度奧義，也許也是他最後的一次速度奧義。
無法想象，拖著殘破身軀的他是怎麼做到的。
即便是敵人，在場之人，包括鹿夜都對他產生了欽佩之情。
面對鹿夜那擁有無上威力的一箭，炎吾心的身體進入了速度奧義狀態，將周圍懸浮的碎石，一粒粒撞成了齏粉。
這種撞擊會使他受傷，但是遠遠好過留在原地面對鹿夜的那一箭。
那一箭的威力有多強，炎吾心恐怕比鹿夜還要清楚，即便是用斬愛和斬恨擋下，那一箭就要了他半條命，如果沒有這兩把神奇的骨刀，他連現在的半條命也剩不下。
更何況此刻，他已經沒有力量再用斬愛斬恨擋下那一箭，就算是用它們斬碎身遭漂浮的全部石塊，都做不到了，只能挑選一些，對準身體要害的那些。
然而，下一刻，炎吾心瞪大了雙眼，有什麼東西穿透了他的胸口。
他回頭，朝那東西看去，那是漂浮在空中的一個石塊，不是石塊，是一支箭。
它依舊漂浮在空中，絲毫未動，或者即將要動，只是在速度奧義的對比下，它就像沒有動一樣。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不但重創了炎吾心，還打斷了他的速度奧義。
然後，鹿夜的箭矢落地，無數土石飛射向炎吾心，幾乎將他淹沒。
塵埃落地，大地緩緩恢復平靜。
這片土地，準確來說是這片森林，在這場慘烈的戰鬥中，被夷為了平地。
無數碎石、坑洞以及樹木殘骸遍布了這塊新生的平地。
「那是什麼？」炎吾心的身子已經被掩埋在泥水和碎石之中，只有頭露了出來，他疑惑地看著鹿夜問道。
「那是古神箭，馭風一族最珍貴的箭矢，堅硬程度可能和你手中的那兩把骨刀差不多。」鹿夜知道炎吾心問的是什麼。
「原來如此，是那個傢伙射進來的嗎？」
「那是我爺爺，虛文宇，他射進來的上百支箭矢中，有三支是古神箭。它們藏在地底，我一直留意它們，想利用它們，但是直到方才那一擊才找到機會。」
炎吾心的表情很放鬆，甚至微笑了一下：「你的確很了不起。」
如果誇你了不起的人，是你即將要死的敵人，那這份誇獎一定是世間最真實的。
突然，鹿夜雙眼微眯，他感覺到了死亡。
炎吾心身上的土石猛然爆裂開來，兩把骨刀從他的手中如電一般射出，不是對準鹿夜，而是對準了鹿九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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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來得太快，在場之人沒有一個反應過來。
只不過，這一次沒有人受傷，更沒有人死，那兩把骨刀落在了鹿九柯面前，穩穩插在她身前的岩石中。
「給這兩把骨刀找一個主人，你是最合適的。」炎吾心微笑看著鹿九柯。
鹿九柯緩緩拔出兩把骨刀，一手握一把，詫異看向炎吾心。
炎吾心給了她一個滿意的眼神，這一次他終於用盡了自己的力量，緩緩倒在了地上。
「為什麼？」鹿夜不解地看著炎吾心：「你已經達成了自己經營十多年的目標，為何最後一刻放棄了。」
鹿夜深知，炎吾心方才如果願意，那兩把骨刀現在應該插在自己的咽喉或者心臟上，如此堅硬和鋒利的骨刀，鹿夜的身體骨骼不可能抵擋得住。
「因為我發現，你比我更適合。」躺在地上的炎吾心，面朝上緩緩說道。
「適合什麼？」
「適合擁有這份無上的力量，適合拯救銘刻師。」
「你說得力量，就是這血祭的結果，讓我成為黑魔？」
「我小的時候，很渴望和平，沒有人比我更渴望。」炎吾心沒有回答鹿夜的話，自顧自說著。
「我也很懶，我不喜歡銘刻，精神力作用在身體細微處，帶來的那種痛楚和瘙癢，我直到今天都不喜歡。」
「但是我父親對我很嚴厲，只要發現我偷懶，他就會狠狠揍我，並且告訴我，沒有力量，註定悲劇，試圖以此迫使我變得勤奮。」
「我父親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就是這句話，要了他的命，要了井余的命，也促使我走到了這一步，也即將要了我的命。」
「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鹿夜，你，將成為銘刻師的未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鹿夜走到了炎吾心身旁坐下說道。
「未來，也許很慢也許很快，銘刻師的世界會迎來我所說的敵人。他們不是銘刻師，他們只不過是普通人，永遠也無法解開心鎖之人。但是，他們比我們強大無數倍，普通的他們，可以用一種匪夷所思的合作，製造出一種可以毀天滅地的力量，那力量可以照亮天空，可以掀起巨浪，可以摧毀一切，你信嗎？」炎吾心奮力轉頭，看向鹿夜，等待著鹿夜那種看白痴一樣的表情和眼神，因為他和幾乎所有人說這話的時候，回應他的就是這種表情。
「我相信。」
炎吾心沒有等到他以為的表情和眼神，只等到了鹿夜的平靜，以及這讓普通人聽來平平無奇，但是石破天驚的三個字。
「為什麼？」
鹿夜想起了箭魔虛月給虛宿和他看到的場景，雖然炎吾心的描述非常簡單，但是和那個場景高度契合，這絕對不是巧合。
「因為，我在夢裡見過。」鹿夜不想暴露虛月的信息。
炎吾心笑了，這次笑得很開心，就像一個孩子，終於又找到一個理解自己的人了。
「所以，該如何避免這種情況發生，該如何拯救銘刻師？」炎吾心問道。
「讓銘刻師遠離海岸。」
「這只是權宜之計，長遠的計劃呢？」
鹿夜沉默，他沒有想過這個。
「只有讓銘刻師變得團結，變得強大起來，才能對抗他們。」炎吾心給出了他的答案。
「你說得也許對，也許不對。」鹿夜緩緩說道：「但我還是那句話，不管你的目標和計劃有多麼偉大，不擇手段沒有底線都是錯的。」
「幼稚的想法。」炎吾心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不管什麼手段，犧牲小我，成就大我永遠是最好的選擇，你什麼都不犧牲，根本沒有辦法達成目標。」
「你沒有經歷過殘酷戰爭，沒有經歷過血腥的鬥爭，你不明白你的想法有多幼稚。」炎吾心繼續說道。
「看來，我們永遠無法說服對方，永遠也不可能改變對方了。」鹿夜道：「你讓我失去的東西，你永遠體會不到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但是最終，你會成為黑魔。只要我閉上雙眼，咽下最後一口氣，你就會成為這個世界新的強者，最頂級的強者。」炎吾心沒有繼續說服鹿夜。
鹿夜盯著炎吾心，他承認，很多時候真的搞不懂對面這個強大的男人，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會如此行事。
「但這只是一個開始，隨後的你要面對很多很多，尤其是那一座高山。」炎吾心繼續說道。
「木行空嗎？」
「沒錯，今天無論是你還是我，誰成為了黑魔，都必須要面對他。」炎吾心咳出一口血繼續說道：「他是這個世間至強之一，也是阻礙銘刻師前進的巨山。他執著，所以想法很難改變，不改變註定落後，他不可能接受這個世間存在新的力量，比如成為黑魔的你，以及江峰帶領的異源銘刻師。」
看了一眼遠處的江峰，炎吾心繼續說道：「但你我都知道，想要和外面的世界一戰，我們必須匯聚全部力量，捨棄任何力量都會導致失敗。」
「這就是你救他的原因？」鹿夜終於理解了，炎吾心為什麼要用白水指，阻止江峰使用身體最後的力量，救下江峰。
「我救他的原因很多很多，我看中他，看好他，也是其中之一。」炎吾心然後看向鹿夜，盯著鹿夜的眼睛：「對你，也是一樣。你們，是決定這個世界未來走向的最關鍵兩個人。」
「前提是，你們要活下來，要翻過那座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