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起始與終結之地

長矛裂空，亮起的寒光蘊含著恐怖的殺機，讓赫爾曼不禁汗毛倒豎。

砰！

危機關頭，一柄巨劍從側邊斬出，將長矛攔腰斬斷，而握劍之人也被衝擊力震退了幾步。

「真是老了...」

阿瓦格甩了甩髮麻的手腕，有些自嘲地感嘆著。

雖說他也知道，就是自己年輕的時候，想接下這一招，也不見得會比現在輕鬆多少。

看清來人，赫爾曼等人連忙停下腳步，將他護在中間，「司令，您怎麼來了？那中央誰坐鎮...」

「我要不來，你們幾個小崽子能活著回去？」

沒了軍大衣的遮蓋，阿瓦格那與年齡不相稱的壯碩肌肉暴露在外，整個人就像一頭兇悍的野獸。

獸人的傳統和軍隊的規矩相衝突，讓他這個實際上的最高戰力在大後方待了這麼久，他早就有些不耐煩了。

粗暴地推開護在面前的眾人，阿瓦格握著巨劍走到前方，臉上帶著幾分淡然的笑容，

「現在已經是亂戰了，沒什麼好指揮的，你們跟著隊伍往後撤吧，讓我來領教領教這一任「龍影部落」的首領。」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

阿瓦格搖搖頭，有些不耐煩地推了推幾人，板著臉說道：「別忘了現在是什麼情況，服從命令！」

打到現在，雙方兵力上的差距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羅亞方面在高端戰力的不足。

無論是王國還是精靈那邊，都需要一批強者坐鎮，能放到獸人這邊的數量就顯得有些不足。

而對面除了耐祖恩，和他同樣強大的，還有六個，都是各自部落的首領。

這也讓羅亞軍從一步步敗退至此，不過好消息就是，埃里希很快就會趕到戰場，到時候就是他們展開反攻的時候。

不過現在，還是要保護好這群年輕人安然離開...

以阿瓦格的年紀來說，算是極少數能接受埃里希統一思想的老獸人，或者說他也是厭倦了。

分裂帶來了無休止的戰亂，他做過階下囚，也成功翻身上位，吞併過其他部落，他恪守傳統，虔誠地等待著預言里的救贖之路。

但當他心愛的姑娘為他生下第二個孩子后，在燭火前的幸福時光里，看著愛人和孩子們的睡顏，他突然想到：

先知何時而來？難道我的孩子們也只能像我這樣，像他們的祖祖輩輩那樣，在無盡的苦難與爭鬥中，漫長地等待著一個古老的預言嗎？

「你們要自己救贖自己！」

埃里希的話讓他忽然驚醒，他們用盡了虔誠去期待上蒼，卻忘了命運的線也在他們自己手上！

「回去吧，孩子們！」

阿瓦格揚揚手，從褲兜里掏出火機扔給赫爾曼，念起了獸人那古老的預言，「跨過最後一條河流，回到那起始與終結之地，偉大的伊扎拉已經降臨...」

赫爾曼心中雖有不舍，但也無力改變戰局，只好握緊住手裡的打火機，和前來接應的軍隊後撤。

「礙事的傢伙終於走了？」

耐祖恩手握長矛，沒有理會遠去的其他人，緩步來到阿瓦格面前與他對峙起來。

無論是實力還是這份孤身斷後的勇氣，阿瓦格才是耐祖恩所要尋覓的對手，一位真正的獸人勇士。

「是啊。」

阿瓦格點點頭，將巨劍立於胸前，「他們還年輕，但也充滿著可能，不像你我，都已經沒了選擇。」

「不，我現在正是在替獸人做出最有利的選擇！」

道不同，多說無益，耐祖恩單手舉起長矛，眼神銳利，一股恐怖的力量在其手臂中醞釀。

並未因為對方的年齡而有半分懈怠，耐祖恩知道，只有全力以赴的姿態才是最好的尊重，對彼此，對兩位肩負著獸人命運的戰士！

耐祖恩全力投擲出的長矛快到不可思議，阿瓦格甚至難以捕捉到它的身影，只見銀光襲來，身體本能般地揮劍斬去。

砰！

劍身上一股巨力傳來，阿瓦格雙手握住變形的大劍，渾身的肌肉暴漲數倍，一聲怒吼，終於是將長矛偏移了幾寸。

長矛貼著耳邊飛過，帶起的氣浪在阿瓦格臉上割出幾道細小的傷口，可不等他喘息片刻，耐祖恩已經握著又一根長矛衝到面前。

眼見對方殺到，阿瓦格憑藉著多年的經驗，左腳一蹬地面，放鬆身體，整個人隨劍而動。

憑藉著之前那下的衝擊力，阿瓦格迅速調整好身姿，巨劍從前到后劃了個半圓，從右下方向著耐祖恩的胸口斜斬上去。

哐啷！

察覺到阿瓦格以命換傷的瘋狂行徑，耐祖恩只好收回刺向對方脖子的長矛，斜向下抵住對方的兵刃。

「原來如此，你已經做好了死在這裡的準備了嗎？」

實力終究是有所差距，正值壯年的耐祖恩很快就佔據優勢，長矛用力，將阿瓦格壓得單膝跪倒在地。

「沒這種覺悟的話還上戰場做什麼！」

身上多了幾處傷口，阿瓦格咬著牙說道，原本疲憊的身體忽然湧出一股力量，讓他一舉推開耐祖恩的壓制。

「你也不行啊，小鬼頭，再練個二十年吧！」

阿瓦格本來蒼白的面色突然變得紅潤，嘴角滲出一縷縷鮮血，卻依舊倔強地撐起一絲笑容。

他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

但幸好，他會英勇地死在戰場之中！

亞蘭普頓，羅亞的第二道防線尚未構築完成，就已被獸人大軍衝破。

軍中最高指揮官阿瓦格戰死，部隊損失慘重，殘軍被迫撤過聖萊汀河，才重新穩住陣腳。

戰敗的消息傳回，面對這場建國以來的首次大敗，羅亞共和國舉國震怒，並引發了第一次大規模的民眾示威遊行，強烈要求出兵收回失地。

埃里希自然應允，並以此為由拒絕了獸人的議和提議，親領軍隊開赴前線。

七月。

耐祖恩等人思慮再三，決定繼續擴大戰果，率領大軍渡過聖萊汀河，雙方大戰一觸即發。

和緊張的戰前氛圍相比，埃里希的態度倒顯得十分散漫，正坐在達莉亞的病床旁，悠閑地削著蘋果。

「我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受傷！不要受傷！只是我們的這位小朋友似乎有點不太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對不起。」

聽著埃里希的話，達莉亞怯生生地從被子里探出頭來，頭頂本就軟趴趴的耳朵顯得更加無神。

「算了，人沒事就行。」

埃里希嘆了口氣，也沒過多責怪的意思，畢竟是聽話乖巧又忠心的小狼狗，有什麼好責怪她的呢？

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對方，埃里希擦了擦手，又在達莉亞發懵的表情下，把蘋果拿了回去。

「那個...不是給我吃的嗎？」達莉亞眨了眨眼，指了指埃里希咬了一口的蘋果。

埃里希聞言抬起頭，面露疑惑，「什麼時候做錯事還有獎勵了，想吃就自己削，我可不記得你是這種懶惰的孩子。」

「抱...歉...」

達莉亞低下頭，心裡沒來由覺得委屈，因為...

十分鐘以前，那個蘋果還是完好無損，靜靜地躺在自己床頭那個寫有「早日康復」的果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