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大廈將傾
人生總是充滿意外,伊森對此深以為然。
站在前線的高地,他手持望遠鏡觀察著魔族的布防,身旁是新式的重型火炮,一字排開,威風凜凜。
人在王國軍中混,研究了埃里希這個假想敵三年又三年,結果一轉頭,人家現在成自己上司了。
曾經自己最痛恨的火力覆蓋,現在輪到自己去覆蓋別人了,怎麼感覺心情格外的爽呢?
都知道埃里希富,但沒想過埃里希會這麼富,六百二十七架重型火炮,機槍小炮更是不計其數。
此時此刻,面對著敵人的層層防線,伊森的嘴角卻不自覺地揚起。
戰術?
那都是窮逼乾的事,先打它個百二十發再考慮別的!
於是,魔族的第一道防線上炸起團團煙火,整個陣地頃刻間就化作一片火海。
燒焦的泥土被爆炸掀開,狠狠地砸在殘缺的屍體上,一寸寸將它掩埋進新形成的深坑之中。
全副武裝的盟軍精銳衝破封鎖線,為後續的部隊掃清障礙,大片的魔改坦克進場,彈藥傾瀉,魔法狂轟,將這片土地化作死亡的煉獄。
031坦克部隊,歸屬於陸軍魔法裝甲旅,也是陸軍唯一的、成建制的大規模裝甲部隊。
魔法的才能在異世界是很重要的,不會魔法你連坦克都不能開,不然等著你的就是對面的一發爆炎術,連火化的功夫都省了。
魔改坦克,一車一法四輔助的配置,在幾次戰役中接連取得不俗的成果,也給了埃里希重現「鋼鐵洪流」的希望,他大力發展,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魔法師,真正意義上的戰略資源,超稀缺人才,就算埃里希開放了平民魔法學院,國家也沒有那麼多法師給他去開坦克。
再說,這種人才,都給你陸軍?我海軍、空軍不是人是吧?
很多魔法師也表示,雖然我自己會飛,但開飛機確實挺帥的,而且聽說空軍軍餉高一點...
結果,貌似只有海軍不是人。
海軍司令一邊哭,一邊把軍費的三分之二裝進海軍兜里,等老子把那什麼航母造出來,你們這群空軍小子都給來我艦上擦地板!
總之,就是沒有那麼多魔法師給埃里希造,不過也無傷大雅,畢竟戰爭的天平,已經徹底崩壞掉了。
塞拉爾是清高,君子協定說認輸就認輸,結果他拍拍屁股走人了,魔族的士氣也是崩完了。
明面上的魔王戰死,實際上的魔王早已升天,安妮塔淡出政治多年,又主持不了大局,現在除了北境的潰敗,魔族在南部戰場的情況也是岌岌可危。
也是為了保住魔王的最後一絲血脈,瓦里恩強硬地將安妮塔「請」回了後方的魔王城,自己留下血書,跑去和南邊和赤龍公國的軍隊死磕。
要不說還是三朝元老,上一任魔王小時候的老師,高低也算個太子太傅,關鍵時刻就是靠得住!
而他的對手叫巴里特·烏梅爾,職位和本事暫且不提,這個人從血緣關係上來說,是林萊恩他小媽三舅家的二叔的表....
就這個裙帶關係,再加上十八萬和人家三萬打得有來有回,能看出赤龍公國是快要爛完了。
反正埃里希是準備建個「盧比揚卡大酒店」,以後找個機會邀請他進去住幾天玩玩的。
魔王城的上空依舊是陰雲連綿,但此刻的安妮塔卻沒了欣賞的心情,正對著陌生的輿圖滿面愁容。
米迪蒙戈被困在北境,魔族的後方需要有人坐鎮安定,無論是從血統還是自身實力,安妮塔都是理所當然的人選。
但問題是,她不會這些啊!
種花倒是會,砍人也還行,可指揮軍隊是真的第一次搞,誰來告訴她,為什麼地圖上那麼多花花綠綠的紅線啊!
在一眾下屬期待的目光中,安妮塔裝作沉穩的模樣,推了推臉上的金絲眼鏡。
這是她做研究的時候會戴上保護雙眼的設備,如今也只能拿來撐一撐場面,讓自己顯得有城府一些。
但結果收效甚微,戴上眼鏡並不能讓她一躍成為軍事天才,只能硬著頭皮將手指點在「小方框」最密集的地方。
「這裡...
...算了。」
安妮塔嘆了口氣,放棄了在自己的知識盲區的指手畫腳,隨手將桌上的輿圖掀翻,背著手來回踱步,那焦急的步伐也牽動著眾人心中的不安。
「我們現在被敵人東西分割開來,必須想辦法重新聯合,抓緊聯繫米迪蒙戈,問他有沒有什麼布置。」
幾個下屬相互對視一眼,從中推出一人,戰戰兢兢地來到安妮塔面前,
「回殿下,元帥說...他說:大廈將傾,狂瀾將覆,望您早做打算...」
「豈有此理!」
安妮塔憤怒地一拍桌子,將那人剩下的話嚇了回去。
「什麼打算?我唯一的打算就是戰死算了!」
最近幾天,埃里希沒少給安妮塔寄過勸降書,但可能是因為他徹底放飛自我的緣故,用詞也漸漸變得不再正經,「看看腿」什麼的幾乎成了常態。
所以比起真落到勇者這個大色魔手裡,安妮塔覺得自己還不如死了比較好一點,起碼還能有幾分體面。
「讓瑞克斯對中部的封鎖區發動進攻,只要他發動進攻,只要我們匯合,一切都會好起來...」
宛若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安妮塔頹坐下來,聲音小得不像命令,反而像是自我安慰。
場面寂靜無聲,下屬抹了抹頭上的冷汗,上前彙報道:「...殿下,瑞克斯將軍三天前已經犧牲了。」
安妮塔如遭雷擊,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不安地咬起指甲,「怎麼會?局勢已經糟糕到這個地步了嘛...」
她的視線向上轉移,看著周圍零散的部隊,眼神逐漸變得空洞,「那尼奧斯呢?他有沒有辦法回來?」
「兵力不足,而且尼奧斯大人說...」
下屬偷偷瞄了眼安妮塔的臉色,忐忑不安地轉述道:「事不可為,沒有人會怪您,讓您以大局為重。」
「胡說!」
安妮塔眼眶通紅,魔力控制不住地暴走,在室內掀起一陣狂風。
「全都是懦夫!混蛋!意思就是向勇者投降嗎?如果兄長還在的話...」
安妮塔抹掉眼淚,舉起的右手隨著她的上半身一起落下,壓在了輿圖的東北角。
「那薩拉莫芬呢,他那邊如果選擇南下...」
身體隨著急促的呼吸而發顫,安妮塔從地圖上抬起臉,淚水卻止不住地從眼眶裡溢出。
「說話啊!你們為什麼不回答我?」
室內的沉默震耳欲聾,幾個下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不敢將收集到的情報說出。
最終,還是安妮塔的侍衛長站了出來,二話不說單膝跪倒在地,力度之大讓鐵制的護膝在地板砸出一個小坑。
「回殿下...」
侍衛長咽了下口水,認命般地閉上雙眼,咬牙說道:「據不可靠消息,薩拉莫芬...可能投敵了!」
安妮塔摘下眼鏡,因為手指的不停顫抖,這個動作她做得很慢,眼前卻是很快模糊一片。
「這個沒有榮譽感的死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