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永不原諒
「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正經?」
看著這樣的艾薇露,埃里希多少有些不太習慣,「我還以為你會把衣服一脫,拉著我去床上交流交流感情呢?」
「我和你這個屠殺精靈的劊子手沒什麼好說的!」
艾薇露聞言睜開雙眼,靜靜地看著埃里希,眼中只剩下仇恨,還有一絲報復性的快意,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但我就是不給你,怎麼樣?生氣嗎?」
以外界的視角來看,艾薇露是個極度不自愛的精靈之恥,但她那複雜矛盾的內心又有幾人明白呢?
在精靈高壓的社會下,自由與改變被視為毒藥,也被當作社會的禁忌。
但渴望自由的靈魂從不會被世俗的枷鎖所束縛,有些鳥兒,是冰冷的鐵籠也關不住的。
愛希莉絲和艾薇露,兩位年輕的精靈,她們志同道合,熱愛著精靈,熱愛著自由,在很久之前,就一起探尋著精靈王國的變革之路。
但她們失敗了!
愛希莉絲選擇了妥協,她坐上了王位,自願被規則束縛,綁住了手腳也綁住了當初的雄心。
艾薇露選擇了反抗,但代價,是失去了摯友,也失去了一切,自己被驅逐出了精靈王國,過上了居無定所的流離生活。
艾薇露並不後悔,但內心的痛苦卻無從宣洩,當一個人被現實的無奈徹底擊垮,放縱與墮落就成了她反抗世界的最後手段。
酒精、藥物、賭博、肉慾...
短暫的歡愉過後,是更加空虛絕望的內心,艾薇露都不記得自己渾渾噩噩地過了多久,直到她顫抖地提起筆,寫下了那個藏在心底的名字。
「愛莉,我好想死...」
那晚,愛希莉絲悄悄離開了精靈王都,出現在帝國某處破舊的旅館。
看著曾經的摯友墮落成這副模樣,愛希莉絲沒有指責,也沒有安慰,只是流著淚,輕輕將她摟入懷中。
那一夜,沒有太多的話,兩人就這樣靜靜地依偎在一起,直到天亮。
「艾薇露,請替我到這次的勇者身邊,拜託你了!」
摯友的委託不需要理由,艾薇露擦乾眼淚,重新撿起角落裡的長弓,成為了埃里希勇者小隊中的一員。
然而,造化弄人,之後的故事卻並未像兩人設想的那樣美好。
愛希莉絲死了,蒂倫城毀了,精靈王國覆滅了,但精靈卻似乎找到了一條新的道路...
「別開玩笑了,這種事我絕不承認!」
艾薇露也說不上自己為何對這個新生的精靈政權如此排斥,也許是因為愛希莉絲的死,也許是因為蒂倫城的慘狀。
「你看到那些孩子了吧,都是我從那座地獄里救出來的,那座你親手創造的地獄!」
艾薇露流著淚,腦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宛若人間煉獄的景象,讓她的臉色變得蒼白。
「那時候我並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為什麼沒有多救一個...你知道嗎,埃里希,你就是個魔鬼!」
面對艾薇露字字泣血的指責,埃里希只是面無表情地嘆了口氣,甚至還有心情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別這麼說,其實鬧成這樣我也不想的,但是愛希莉絲非要逼我,我沒辦法。」
「你會沒辦法?你一句話就要了二十萬精靈的命,你會沒辦法!」
憤怒讓艾薇露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掏出腰間的匕首就向埃里希刺了過去。
噗嗤!
匕首劃破埃里希的手臂,幾名護衛從陰影里竄出,迅速將失控的艾薇露擒住,將她狠狠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鮮血從她額頭流出,艾薇露卻視若未見,倔強地抬起頭看著埃里希的傷口,眼中是血淋淋的仇恨。
「這算什麼?你在施捨我嗎?還是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痴心妄想!」
被刺了一刀的埃里希眯起眼,有些吃驚地看著自己的手臂,心裡思緒萬千卻只化為一聲嘆息。
「第二次了,艾薇露,你差點要了我的命。」
艾薇露冷笑一聲,手腳還在徒勞無功地掙扎,「哼!收起你的苦肉計吧,你這種禍害哪有這麼容易死?」
「不容易又不代表不會。」
埃里希笑了笑,隨後起身蹲到艾薇露面前,語氣罕見的軟了幾分,
「幫幫我吧,艾薇露,還是你想看著精靈就這樣分裂下去,永遠的自相殘殺?和平,對所有人都好。」
「呸!」
艾薇露想也不想,直接一口啐在埃里希臉上,「明明都是你的錯,明明是你殺了人,你現在卻裝成聖母的模樣來勸被你傷害過的人要大度,來勸我們這些失去一切的人原諒你的暴行,你有什麼資格?」
埃里希先是一愣,隨後笑著擦了擦臉上的口水,抬手就給了艾薇露一巴掌。
「我給你臉了是吧!」
「我呸!你oo個xx,我xx...」
艾薇露也絲毫不慫,在大陸上混了這麼些年,什麼陣仗她沒見過?
臉上頂著個巴掌印,艾薇露一邊吐著口水,一邊破口大罵,「老娘當年真是瞎了眼了,和你個xxx上床,早知道還不如給狗都不給你,噁心!」
「你以為我就不噁心了,你個公交車!」
「那你還睡我?」
「當時不馬上要取聖劍了嗎?這可是要命的事,我想著肉體關係怎麼也比金錢交易牢靠一點...」
此話一出,艾薇露先是一陣沉默,隨後將牙齒咬得嘎吱作響,暴露在外的脖頸處更是青筋暴起,
「你個oox個oox,老娘他喵地弄死你!」
合著你睡我就是為了讓我當工具人啊?
說好的「我愛你那純潔無瑕的靈魂」呢?欺騙本少女的感情是吧?
「情話這種東西聽聽就行了,你還真信啊?」
埃里希一邊皺著眉頭,一邊伸手拉扯起被艾薇露咬著的褲腿,面露嫌棄地說道:「真是白被那麼多男人睡過了。」
「嗚嗚嗚...(去死吧!渣男!)」
兩邊拉扯了很久,最終是埃里希的褲腳受了傷,艾薇露吐出嘴裡的布條,眼神里的的仇恨不增反減,還多了一絲幽怨。
「好了,我不跟你計較這些有的沒的。」
埃里希坐回原位,從懷裡掏出槍拍在桌上,「把叛軍的位置給我,精靈統一,世界和平,這不也是你想要的嗎?」
艾薇露冷哼一聲,不屑地撇過頭去,根本不願再和埃里希交流。
「艾薇露,你不要逼我?」
埃里希見狀臉色一冷,和屋內的護衛使了個眼色,後者拿起桌上的槍,沉默地走出房間。
「你這一代人被仇恨鎖住了,可下一代怎麼辦?讓這些孩子一輩子跟著你東躲西藏?」
「混蛋!」
艾薇露瞪大雙眼,手腳拚命掙扎,「我警告你,埃里希,有什麼沖我來!」
埃里希攤開手,臉上的表情變得無奈,「其實我不想殺人的,可你們總是在逼我,愛希莉絲也是,你也是,我給了你們選擇,我也想你們變好,但是...」
埃里希搖搖頭,站到艾薇露面前,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對方,「如果那些孩子死了,請記住艾薇露,是你害的她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艾薇露忍受著內心的煎熬,終於低下頭去,眼淚模糊了雙眼。
「求你...別這麼做...我會說的。」
屋外,那名護衛舉槍對著精靈,食指輕輕扣動了扳機...
「嗶嗶嗶~」
幾道小水柱從槍口射出,在陽光下亮起一抹彩虹,在孩子們中激起一片歡聲笑語。
一開始的兩名便衣,看著迅速和小孩打成一片的護衛,臉上露出濃濃的驚奇之色,
「老哥,你為什麼看小孩的動作這麼熟練啊?」
護衛聞言一愣,發出了一句靈魂拷問,「啊?你們沒孩子嗎?」
艹!
兩個單身狗對視一眼,皆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得到情報后,埃里希也確實履行了他對艾薇露作出的承諾,
「只要她們願意回來好好過日子,我可以保證她們的安全,但只有一條,讓仇恨到此為止!」
精靈統一,聯盟最大的外部威脅也正式解決,精靈國內一片祥和,一切都是欣欣向榮的景象。
「我們不會感激你的。」
蒂倫城的廢墟,艾薇露為它獻上最後一捧鮮花,回過頭看著埃里希,臉上多了一絲笑容,那是無奈的釋懷。
「無所謂,我又不要你們感激我。」
林中的風吹得有些冷,讓埃里希喉嚨有些發癢,忍不住咳嗽了幾聲,裹緊身上的大衣。
「那你要什麼?」
「我要你們在這個聯盟中,和她一起變好,不再有恨。」
皎潔的月光依舊如千百年前一樣灑下,只是這次卻沒有高大的城牆,熱鬧的人群,只有一片殘破的廢墟,和兩顆孤獨的心。
「我答應你,仇恨就到你我為止,但我,永遠不能原諒你!」
月光下,艾薇露握上埃里希伸出的手,那入手的冷意讓她心驚,
「你...」
「遭報應了唄!」
埃里希無所謂地笑了笑,「所以不要因為恨我而活著,去找點事情做吧,你的人生還很長...」
「長到能看著你咽氣?」
艾薇露也笑了,主動扶著埃里希,和他一起向前走去。
「那你可得努力了...」
望著頭頂的繁星,埃里希輕輕閉上雙眼。
有些事還沒處理乾淨,他可捨不得就這麼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