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舊時代的贈禮
事情發生的如此突然，
上午的埃里希還在努力維持著聯盟各國的平衡，下午的他就直接發動了一場不講道理的極端政變。
是的，在聯盟眾人看來，這就是一場極端的政變。
除去赤旗共和國，聯盟在本質上是一個由代表各大種族的資本主義國家成立的民主聯合政權。
她具有她該有的優勢和弊端，比如資本，在前期能促進國家快速發展，卻又因為貪婪的本性而最終使國家墮入深淵。
這在埃里希看來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就算他成為那個最大的資本家，坐在一個該死的「黃金馬桶」上對著聯盟敲骨吸髓，成為大陸上唯一且最富有的人，那又有什麼意思呢？
況且終產社會，偉力歸於一人，那整個文明就是一潭停滯的死水，實在沒什麼意思。
我要的是一個強大的國家，高素質人口的百花齊放，培養一批真正意義上的自由戰士，然後帶領他們去締造一段不朽的偉大傳奇。
奴隸？太過浪費！
土地？無用之物！
金錢？自欺欺人！
解放？與我何干！
至高無上的權力？不過是實現目標的必要手段罷了！
埃里希，一個野心勃勃的玩家，一個熱愛和平的戰犯，千萬條人命不過是一個數字，而那不斷延續著的璀璨文明才是他想要的東西，那就是——
偉大的愉悅！
所以，資產階級的革命領袖埃里希，又一次毫不猶豫地背叛了他的階級。
資本不能掌控權力，它只能是權力控制下的一種工具，只要他還活著，就絕對不允許政壇上出現一個資本家的狗！
所以理所當然的，藉助林萊恩的革命宣言和緹婭娜以公理正名顯化，埃里希發動了這場轟轟烈烈的繼民主革命。
建立起大排查機構，重點在於清除殘餘的舊貴族勢力和聯盟中新形成的資本主義權貴階級，來防止聯盟陷入不健康的發展歧路。
當然，從表面上看起來，這更像是埃里希為了收攏權力而發動的獨裁政變，是為了保證他極權主義的非民主行為。
不過干大事嘛，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論處。
埃里希表示我死了后隨你怎麼罵，但我活著你就得給我老老實實，可惜，總有人不想老實...
「真搞不懂，做這一切圖什麼呢？」
金碧輝煌的大廳，幾個手握權錢的老人聚在一起，不分種族性別而分外隔著，讓人不得不感嘆資本的魅力。
「反貪反腐，錢權分立，他這麼搞，誰還願意替他做事啊！」
想到扶持的黨羽被剪除了大半，眾人又是忍不住齊齊嘆了口氣。
沒有什麼高薪養廉的說法，有了權還想要錢，哪有那麼美的事？
埃里希自從當上了這個聯盟總理，為了表率也好，為了面子也好，從來沒貪過一分錢，無他，沒什麼用而已。
「都到我這個身份，要什麼不也就是咳嗽一聲的事？就算請客吃飯，誰敢讓我付錢？」
大領導埃里希大手一揮，資產公開，並把自己的銀行賬戶清了零，主打一個清正廉潔，不愛錢，這輩子沒碰過錢。
「是嗎？那你這個月的零花錢我就不給你嘍！」
塞西莉亞眨了眨眼，準備將剛從包里數出來的票子拿了回去。
但一隻手卻迅速按住了她的動作，抬起頭，正好對上埃里希那委屈巴巴的渴求眼神。
「別吧，親愛的！作為一個男人，我還是要有點小小的愛好的。」
吃軟飯怎麼了？我老婆有錢你還不讓我吃啊？
塞西莉亞嘆了口氣，將手裡的三千塊遞給對方，「你好歹也是一個聯盟總理，缺錢的話為什麼不讓財政部那邊撥款呢？」
「胡說八道！」
埃里希將手上的錢數了好幾遍，才寶貝地將它收起，「我缺錢要撥款，他缺錢也要撥款，一來二去，那聯盟的錢不就成了個人的嗎？」
「你不能直接要嗎？」
「那我不成貪污受賄，以權謀私了嗎？」
誒？
塞西莉亞聞言一愣，雖然她的道德水準很高，但她的見識還停留在「家天下」的這個概念上，實際上聯盟的大多數人都是。
「從自己家裡拿錢也不行嗎？」
塞西莉亞作為一個女王，用錢的事自然有王國「孝敬」她，何況埃里希這個聯盟「皇帝」，理所當然地應該受到聯盟的供養。
而且聯盟那麼大，你一個月就拿三千塊有什麼關係，幹什麼非要盯著我的小金庫呢？
「這能一樣嗎？」
埃里希當即義正辭嚴地表示道：事出不多是這麼個事，但你說不能這麼說，而且...
好傢夥，聯盟最大的封建勢力就在我身邊，我說這腐化的節奏怎麼這麼快呢？
「話說伽托迪亞王國的王宮是怎麼算的？」埃里希瞥了眼塞西莉亞，偷偷將她身邊的索蘭聖劍踢遠了一些。
「什麼怎麼算？那是我家！」
「哦，勞動人民的血汗，歷史的文物建築是你家的私產？不要臉，給我充公！」
本著不用白不用的原則，埃里希準備開發開發，賣賣周邊的地，掙個門票錢。
你果然是盯上我的嫁妝了！
塞西莉亞眉頭微皺，右手一摸神劍，沒有摸著，但她有更直接的方式，手往桌上一攤。
「把那三千塊錢還我！」
埃里希嘴角一抽，臉上連忙換出一副笑臉，親切地拉著對方的手，
「誒～適才相戲耳，我和你開玩笑呢！這樣吧親愛的，我陪你去旅個游。」
開玩笑，錢多錢少是一回事，但進不進自己兜里也是一回事啊！
......
亞瑟·克里蘭·約爾克，他的父母給他起這個名字，是希望他英勇、強壯，能夠守護好家族的統治。
但他讓他們失望了。
沒有像神話中那個王者，亞瑟既不強壯也不英勇，他瘦小的身軀舉不起寬大的雙手劍，他懦弱的性格甚至為被鞭打的奴隸而流淚。
不是出於同情，而是他恐懼著血和傷！
他是家族中被邊緣化的人，一個失敗的貴族，所以和他那惡貫滿盈的家人比，他逃過了清算，也淪為了笑柄。
懦弱而無用之人，玷污了這個偉名。
是的，亞瑟也這麼想，他生來就不是個干大事的人，也不想幹什麼大事，他什麼都怕，但是今天...
他已經一無所有了！
混在熱鬧的人群里，亞瑟瘦小的身影沒有任何起眼之處，他和他們一樣，聽著埃里希的演講而鼓掌，但笑容卻漸漸變冷。
父母，兄弟，姐妹，還有他一直暗戀的，那位溫柔體貼的凱瑟琳小姐，都死在這位領袖的革命中，而他卻只會逃，什麼也保護不了。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亞瑟的眼界讓他迷茫，但他唯有一件事清楚，愛他的人和他愛的人都死了，而兇手就在眼前！
周圍的歡呼聲愈演愈烈，亞瑟逆著浪潮般的人群，沉默地握緊手上的包袱，堅定地向前走去。
他很怕，怕得手腳冰涼，可他來這裡不是為了掉眼淚的。
一場不分對錯的復仇，要怪就怪這該死的時代吧，它席捲而來，卻唯獨嘲諷似的避開了自己。
「埃里希！」
亞瑟用盡全身的力氣喊出這句話，卻很快淹沒在人群之中，眼淚從他臉上滑下，砸在他手上那把造型奇特的銀色魔槍。
八枚血色的符文在槍身左右亮起，他端著槍，猙獰的槍口對準了那個台上兇手，高聲呼喊道：
「新時代的王啊，這是舊時代給你的禮物！」
砰！
一聲槍響，亞瑟來到眾人面前，埃里希的胸前暴起一團血花，眼神一片迷茫。
砰！
又是一聲槍響，塞西莉亞毫不猶豫地撲倒埃里希，子彈從她背上滑過，割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亞瑟被衝過來的衛兵壓倒在地，嘴角的鮮血讓他此刻的笑容顯得格外瘋狂。
聆聽著周圍的混亂與紛擾，他心滿意足地閉上了雙眼。
父母、凱瑟琳小姐，我，為你們報仇了，還有...
沒想到到最後，我真是幹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