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扒手·黑話

其中一人趁亂朝著葉桐伸過手去，卻不想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葉桐一張白凈小臉兒回頭看向他：「老榮？」

那人一怔，沒想到這小白臉兒竟然跟他說這個：「哪條道兒上的？」

葉桐笑笑：「張佛爺家上托兒。」

對方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這附近哪有姓張的，只以為對方是想來他們地盤「搶貨」，「想來這踩盤子？」

「哪能啊，」葉桐笑笑：「有主兒的地兒我們不扯。」

「知道就好，」那人趁勢收回手：「上車消停點，敢搠包兒老子把你插了！」

說完那人就趁亂擠走了，葉桐注意到他們身後還有兩三個人也趁亂去了別處。

他這才回頭扯著薛寒江道：「薛大哥，咱趕緊上車。」

薛寒江放在口袋裡的手這才鬆開，他什麼話都沒問，只從身後摟著葉桐三兩步就擠到車門口，然後大力一推把人推上去，緊接著自己也不知道踩上了誰的行李爬了上去。

好在兩人上車的地兒離他們座位不遠，薛寒江讓葉桐把行李放在自己腳下，他把行李放在上面架子上，這才坐下。

薛寒江看著神色不變的葉桐一時間思緒萬千，他記憶中小孩兒就沒怎麼出過村子，那他是怎麼發現剛才那人是小偷的？而且通過剛剛兩人的對話，怕是葉桐懂的還不止這些。

那些黑話別說葉桐了，就是他一時間都沒有想到，這小孩兒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可惜葉桐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要不肯定會說一句，怎麼知道的？還不是上輩子在外打工接觸了不少三教九流學會的。

那會兒他在工地住，別說小偷了，到了晚上甚至有人直接闖進工棚里明搶，當時工地還不流行壓身份證幹活兒，很多身份可疑的人都是隨干隨走，因此如何保護好自己就成為最重要的問題，為了掙錢生活，葉桐從一開始啥也不懂慢慢逼迫自己學會了不少自保的手段。

只可惜他學了那麼多，也沒能看清宋春生。

薛寒江見葉桐沒說話，索性也不再想這個問題，反正不論如何小孩兒能有自保手段肯定是好事兒，更何況火車上人多眼雜，有些話還是少說為妙。

很快，火車就再次行駛起來，薛寒江看看周圍消停不少的旅客小聲對葉桐道：「要是困了就睡一會兒，別怕，我看著呢。」

葉桐搖頭：「還不困。」

「那我眯一會兒，」薛寒江說：「晚上不能睡死了。」

葉桐點頭他明白薛寒江的意思，剛想把薛寒江換到裡面能趴小桌子上，結果下一秒薛寒江動動身子一歪腦袋就靠上了葉桐的肩膀。

葉桐頓時綳直身體，努力讓自己挺拔一些，他比薛大哥矮了不少，這麼睡薛大哥脖子肯定難受。

「沒事兒，」薛寒江靠在他耳側小聲說：「我就靠一會兒。」

呼出的氣息打在耳邊，使得他整個身子一陣陣酥麻，葉桐整個人都不敢動了，薛寒江撩起眼皮看了眼他通紅的耳垂，悄無聲息的扯了扯唇角。

火車咣當咣當的朝著南方開去，薛寒江這一覺並沒睡太久，天才擦黑的時候他就醒了，見對面坐的人正在吃東西便問葉桐：「餓不餓？我去買飯？」

葉桐搖頭：「中午吃多了不餓呢。」

薛寒江咧嘴：「就倆饅頭能飽？」

葉桐看著他：「還有一個雞蛋。」

薛寒江差點樂出聲，還別說就小孩兒這體格兒，估計真能吃飽。

緊接著葉桐又說：「薛大哥你要想吃啥就去買吧，我給咱看著。」

他們要去的地方距離東北很遠很遠，光是在火車上就要待三四天，兩人不可能不買著吃，這不現實。

薛寒江點點頭：「我去看看都有啥吃的。」

這時候火車上的餐食分兩種，一種是不要票的盒飯，量大管飽但是菜色單一；另外一種則是去餐車吃「小灶」，可以按照餐車裡提供的菜單點菜，同樣也不要票，但是會比外面國營飯店貴一點。

薛寒江沒去關注菜單，他就算不差錢也不會這麼花，更何況老話兒講財不外露，在外出門哪怕裝窮也別露富。

最後他買了一盒盒飯跟倆饅頭，因為嘴甜服務員大姐還給了他小半拉芥菜疙瘩，足夠他和葉桐一起吃了。

他舉著飯盒從擁擠的過道里往回走，半道兒上還遇到了跟葉桐說話的那小偷，那人看了他一眼沒吱聲，薛寒江神色不變只拿他當陌生人。

回到他們的車廂，薛寒江一眼就看到葉桐老老實實坐在自己位置上，他對面空座上不知打哪兒來了個中年婦女，正對著葉桐喋喋不休。

「小夥子多大了？」

「有對象沒？」

「你看你咋不吱聲呢，這有啥好害羞的？」

「不瞞你說，大娘看你長得好想給你介紹個對象，你看中不？」

葉桐看著那中年婦女一句話都沒說，直到看見薛寒江的身影才鬆口氣：「薛大哥！」

那女人扭頭就看見回來的薛寒江，頓時眼睛更亮了：「你大哥長得也挺好，有對象沒？」

「有了，」薛寒江面不改色的開始編瞎話：「孩子都生仨了。」

女人一聽有媳婦了，便又把目標轉向葉桐：「那你呢……」

「他也有了，」薛寒江道：「他媳婦還是我介紹的呢，大娘要不你換個人？我們村有個二賴子還沒媳婦，雖說人長的挫點、家裡條件差點、喝完酒愛耍酒瘋外，沒啥缺點，放心他不打媳婦兒！」

大娘一聽這話直接拎包袱走人，她要還聽不出這小子故意的，那她就是傻子！

葉桐直到人走了才笑出聲：「薛大哥你可真厲害。」

「還行吧，」薛寒江笑笑：「不給她點厲害，你信不信她能跟你磨嘰一道兒。」

說完就把飯盒放桌上：「我買了盒飯，不餓你也吃點，要不晚上受不住。」

葉桐把飯盒打開，上面是炒土豆絲和辣椒炒雞蛋，底下是大米和高粱米一塊兒蒸的二米飯，他看著飯盒問薛寒江：「我吃這個你吃啥？」

薛寒江便從口袋掏出倆饅頭和那塊芥菜疙瘩：「這不還有么。」

葉桐撇嘴：「你這不是磕磣我么，要麼一起吃，要麼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