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是您親自為她送葬【結局二(虐)】
雪香聽著他如從前一般溫潤謙和的語氣,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奪眶而出。
佟瑞曉感到茫然。
到底發生過什麼事,能讓一個認識自己的女孩哭成這樣?
她抽出紙巾擦乾淨眼淚,紅著眼睛說:「我是您別墅里的傭人,大學畢業就到您這裡工作了,以前負責太太的生活起居。」
「自從太太……她去世,您遣散了別墅里的傭人,我就一直經營著這家由她一手建起來的甜點店。」
「太太?」
佟瑞曉匪夷所思,他搖頭笑道:「孩子,我是姓佟,但你可能記錯了,我並沒有太太。」
雪香看到他一點都不記得,整個人悲上加悲,哽咽不已:「怎麼可能記錯呢!您的太太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人,她叫簡厭,是從前簡家的大小姐……」
聽到了那兩個字,男人一下子愣住。
他重複著:「簡…厭……」
自己在醫生口中聽到的這兩個字,這原來人名!
簡厭,是他的太太?
怎麼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
他在心裡默念著,卻怎麼都想不起來。沉聲對面前的女孩說:「你把她的名字寫給我,我看看是哪兩個字。」
雪香連忙撕了一張訂單紙,寫下「簡厭」兩個字。
他看著這兩個字,黑色筆畫在白紙上像是鋒利的劍痕。看久了竟然覺得字都不認識。
抬起頭來,目光無意間再次落到門外那隻風鈴上。心陡然像被重重撞了一下,一股鈍痛蔓延開來。
簡厭……
風鈴……
熟悉的風鈴。
他全身的寒毛都立起,怔怔地問雪香:「這個店是她的,門外那隻風鈴也跟她有關嗎?」
雪香含著淚點頭。
「那隻風鈴是您和太太兩個人一起製作的!她手把手教您把你們的狗狗糰子畫在風鈴上,然後烤瓷。」
「您當時還說:『小簡,等我們老了,你教我畫畫怎麼樣』。太太回答:『中年卻考慮老年的事,有點早』。您就笑起來……」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這些,您都不記得了嗎?」
佟瑞曉怔住,腦海中浮現出斷斷續續的聲音:
「小簡……等我們老了,你做我的老師,手把手教我畫,怎麼樣?」
「佟先生,你才中年就想著老年的事,也太早了吧?」
「早規劃好退休后的日子,一邊享受現在的幸福,一邊展望白頭到老的未來,多好!」
「好事情都讓你想了去,能不能活到白頭還是個問題呢!……你看,你又不高興,人的壽命天定嘛!」
「我唯物,不信天。世界上那麼多白頭老嫗老翁,我們將來也會是其中之一……」
這些對話熟悉又模糊,像是剪切板留言一樣一條一條從他腦海中游過。
引發頭腦的劇痛。
佟瑞曉痛得靠著櫃檯才沒跌倒,用力按著太陽穴,額頭冒出冷汗。
雪香見狀立刻去找電話:「先生!您沒事吧?要不要我將您送去醫院?」
「不……」
男人伸手制止她,又按住太陽穴,蒼白地搖搖頭,「我沒事,只是有點頭疼。」
等那些聲音從耳朵里消失,刺痛頓時緩解。他舒了一口氣,幾乎脫力。
虛弱地對她說:「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可能要麻煩你對我講一下到底發生過什麼。」
「好。」
雪香點點頭,嘴唇都顫抖。
她搬來椅子給他,而她坐在他對面。
「我是三年前去到您的別墅,那時您和太太已經結婚七年了,很恩愛。你們有一個名叫佟懷慕的孩子和一條叫糰子的狗。」
他在腦海中咀嚼著那個陌生的名字:佟懷慕。
佟懷慕。
記不起來。
「我聽說太太跟您一起創建的瑞光物流,後來她主負責出行板塊,這個她一直很重視。」
「出行?」
佟瑞曉抬頭看她,心中那種呼之欲出的感覺令他感到莫名恐懼。
他沒有記憶,但第一次看到出行這個項目時心中有種莫名悸動,卻說不清。因為這是原來妻子看重的項目嗎?
「管家說別墅也是你們一起建造的,太太她還在後面建了一個小花園,裡面種滿了花,有三棵名貴的大槐樹。她經常坐在排椅上畫畫,您則在一旁看著她……」
他搖頭:「我的宅邸里沒有槐樹。」
幾乎下一刻,他又問:「你說的別墅地址在開發區別墅群?」
「不,在秋山路富人區010棟,那一片周圍都被您買下來,所以很安靜。」
「秋山路?」
他皺起眉頭,自己現在住的別墅是在開發區,而且並沒有人說過他在秋山路還有套房產。
可對方的神情真實,說出的事一件一件又無比詳細,不像是假的。
「你剛才說簡厭去世?是怎麼回事?」
雪香聽到「去世」這兩個字就忍不住想哭,她強忍淚光,痛苦哽咽的說了去年發生的事。
說說停停,最後終於將事情講完。
「你是說在去年一年,我父母中毒身亡、孩子出車禍,妻子被槍殺?」
佟瑞曉「唰」地一下起身,臉色很難看,覺得匪夷所思,聲音微沉:
「你一個女孩,年紀不大,怎麼能說出這麼惡毒的話?」
「句句沒一個好話。我是想聽從前發生過什麼,不是聽你詛咒。」
「不……」女孩用手捂著臉,聲音因為哭而斷斷續續,已經難成調子,「要是真的我說的……就好了。」
「都發生過,只是您忘記了。二老和孩子出事時您過於悲傷,葬禮都是太太一手操辦。」
「可太太入殮后時……是您親自扶棺送葬啊!」
她的淚水止不住的湧出,將一張紙紙巾打濕。
「去年十二月底,我永遠忘不了,那幾天下了十年來最大的一場雪。漫天飛雪,像是鵝毛……葬禮時,您在她的碑前嘔血昏了過去。」
「之後,您就遣散了別墅所有傭人,我也離開了。」
佟瑞曉身體晃了一下,腦海中忽然乍然驚出一個模糊畫面:
漫天大雪紛飛,一片人身著黑衣撐著傘在雪中移動,就像蜉蝣一般渺小,透著無限悲涼。世界被黑白籠罩,所有一切都扭曲著變形成老舊電視機中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