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用做無用功,你收買不了我!
那語氣裡帶著不屑的冷意,嘴角壓下的弧度透著一股涼薄。
「是的,少爺。」
他冷嗤,「虛情假意,別有用心。」
回到別墅。
佟懷慕一手勾著沒裝幾本書的書包,一手插在校服褲帶,斜靠在客廳門口。
看著一襲水藍長裙的女子將餐桌上瓷瓶中的乾花抽出來扔掉,換成鮮玫瑰花。
他走上前去,視線掃過那鮮妍明媚的粉玫瑰。
玫瑰花艷艷的開著,花瓣上面的水珠透著冷冽氣息,讓人忍不住想要留住。
花是漂亮的,只是被別有用心的利用,變得面目可憎。
冷聲道:「你最好別隨便動我家裡的東西。」
「放學了?」
簡厭彷彿沒有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悅,只是笑了笑,耐心解釋:「客廳本就偌大空曠,沒有活物總覺得冷清,乾花置在這裡更無生機。鮮花就不一樣了,它的鮮活也能感染看到它的人,吃飯的時候看著也會有好心情……」
女人的聲音像甘泉一樣,靜靜蜿蜒流淌流淌進人心,有種撫平煩悶的熨貼。
不料話還沒說完,便被少年語氣冰冷的打斷,眼神厭惡,「我對花粉過敏。」
話出口的那一刻,佟懷慕看見了笑容僵在女人臉上,他心中有種得到報復的快感。
簡厭怔了一下,隨後便慌忙的將那花拿出來扔進垃圾桶,「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過敏……」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你現在沒事吧?」她想去看他有沒有起疹子、呼吸不暢之類的癥狀,怕他產生過敏癥狀。
卻被他一下子躲開,彷彿她是什麼令他嫌惡的東西。
佟懷慕臉色陰沉。
她小心翼翼的語氣讓他那剛暢快的心一下子堵塞煩悶,說不出到底為什麼。
許是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許是她目光中的失望,讓他聯想到了什麼。
點燃心裡更多怒火,便出口成劍,直直刺向這個笨拙的妄圖討好自己的女人:「你不用做這無用功,你收買不了我!」
「我沒想過收買你。」
「還挺能裝的。不是收買我,那你做樣子給誰看?用這種低劣的手段昭顯自己那所謂的母愛?,不就是想讓我認你當媽?」
「你才來佟家幾天?」
他的譏誚太明顯。
少年人獨有的毫不婉轉的直白的厭惡,最能將人刺傷。
簡厭垂在腿側的手指蜷起,一片好意被曲解,卻無法解釋,因為對方聽不進去。
真無力啊!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也不用腦子想想,我爸什麼人,能看不出你想幹什麼?你願意繼續弄這些有的沒的,那就隨你。」
「但我警告你,不是嫁進這個家就能當我媽。我佟懷慕不會認!」
他聲音帶了咬牙切齒的啞意,「我媽只走了兩年,你憑什麼取代她……」
簡厭聽到這話,陡然抬頭看他,卻看到了他微紅的眼眶。少年那強忍傷痛的悲憤樣子讓她忍不住想要細究。
「今天只是幾枝花也就罷了,如果明天變成別的什麼不該碰的,呵。」
他甩下這兩句話便拎著書包上樓去了。
身後,那個他眼中的心機惡母委屈的掉了兩行淚,故意讓牆角的監控拍到。輕輕拭掉眼尾的濕意,不動聲色的讓人心疼。
饕餮:啊啊啊啊氣死我了,這死孩子,厭厭寶寶別難過,他真的太討厭了!
簡厭:「我沒難過,就是淚失禁罷了。情緒一上來,不論是喜悅還是憤怒,都會想哭。」
其實不是淚失禁。
是裝的。
她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誰也不相信。
王媽看在少爺上樓后,才長舒一口氣,從角落裡出來。這個祖宗總是這樣,脾氣大又喜怒無常。
每次面對他都心驚膽戰的。
再看那年輕的後母,對方蹲到地上,一語不發默默收拾掉落在地上的玫瑰花瓣,紮起的髮絲有絲絲縷縷垂在額前,濃麗的眉眼低垂,周身幾分落寞。皙白的手捧著花瓣,有種美得窒息的凄涼。
她都心疼了。
忍不住勸慰道:「太太,你別難過。少爺他對所有人都這樣,並不是針對於你。」
末了,又替她打抱不平的低聲補充了一句,「少爺說話確實太傷人了。」
簡厭抬眸看了她一眼,對著這個試圖寬慰自己的女傭勉強的彎起唇角。
「沒事,小慕不喜歡我,我能理解。」
神情倔強,似乎早就將那些話消化乾淨。
「他年紀小,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包容他。」
下眼瞼卻微微發紅,似是強忍著淚,惹人生憐。
「唉,少爺要是能明白就好了。」可惜,他那種頑劣的性格,你怕是要一直包容下去。
王媽後半句話沒說出口,咽進肚子里。只是為她感到惋惜,好好的姑娘平白受這等冤枉。
「王媽,你說我是不是不該做這些?……我沒想到小慕對花粉過敏。」她垂著眼,看著鮮艷盛放卻被丟棄在垃圾桶里玫瑰,聲音悶悶的。
「太太,有句話我得跟你說,但你聽了別生氣。」王媽欲言又止。
「王媽請說。」
王媽看了一眼周圍沒人,對她耳語道:「少爺他對任何東西都不過敏。」
果然如此。簡厭在心裡冷笑。
但她面上裝出吃驚的樣子,不可置信的看著對方,「可小慕……他說……」
「少爺這樣說的目的是怕太太更換別墅內陳設,他喜歡現在的樣子。哪裡放什麼東西,我們這些下人都得記清楚,一丁點都不能改動。」
簡厭看了一眼客廳物件的擺放,有些難以言說的問:「小慕他是強迫症嗎?」
「少爺是放不下他的媽媽,這裡全都是當時的太太還在時的陳設。」
簡厭只是輕啟唇,不動聲色地打探:「先生也如此嗎?」
也如此這三個字就耐人尋味了。
既可以理解為「也放不下去世的髮妻」,也可以理解為「也喜歡這個陳設」。
「先生先前讓我們換過,結果少爺大發雷霆,把那些昂貴的瓶瓶罐罐啊都摔的粉碎,弄的一個屋子狼藉。」
「從那以後先生就不管了,一切由著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