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亭中唱曲兒
溫驚竹拿到婚證時眼淚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掉,他泣不成聲,抬手輕撫過婚證上的名字。
沈公館又是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想家,可是這一次又是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到哪都是一個人......
......
飛星每天假裝忙碌,為的就是要看看他的少爺在做什麼。
可是少爺只拿著婚證坐在客廳,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不說話,只是獃獃地看著,到點了他就吃飯,但吃不下什麼東西,有時候吃進去都沒有吐出來的多。
飛星想要喊一聲來看看,卻被溫驚竹制止了、
飛星拗不過,只能歇了下來,每天更加的關注少爺的情況。
不知過了多久,溫驚竹喊住了他。
飛星高興得都快要竄上天了!因為他家少爺終於主動說話了,心情似乎還不錯。
「少爺,您想要什麼!我這就去給您準備。」
溫驚竹看了看外邊的天氣,輕聲道:「去幫我準備一件戲服,顏色要紅的。」
飛星雖然不知道這是要來幹嘛的,但是還是下去準備了。
飛星再次回來是一個小時之後了,但他進來並未看見溫驚竹,嚇得趕緊喊了一聲。
聽到聲音從樓上傳來,他才鬆了口氣。
飛星把戲服送到了溫驚竹的房間里,便看見他坐在鏡子前,前面的桌台上放著化妝的物品。
此時,他正在描眉。
溫驚竹化的妝容並沒有在戲班子里那麼濃,反而襯得他氣色好,上的妝並不顯得女氣。
「拿來了?」
飛星回過神,點點頭。
他還帶了與戲服匹配的頭冠,也不知道少爺喜不喜歡。
「你先下去吧。」
飛星點點頭,剛要關門突然想到什麼,提醒道:「少爺,外邊又要下雪了,您不要出門了哦。」
「好。」
飛星這才放心的離開。
溫驚竹抬手拂過戲服的紅色面料,手感出奇的好。
隨即拿起來換了上去。
......
飛星正在後院幹活呢,六神無主,心神不寧的澆花剪草。耳邊傳來驚呼聲才喚醒他。
「飛星,你怎麼回事,澆花都澆到我腳上了。」
路過掃雪的下人正皺著眉問他。
飛星連連道歉幾聲之後才嘆了聲氣,「擔心我家少爺唄。」
沈即舟不在的消息他們也是知道的,自然也是知道沈即舟和溫驚竹之間的關係。
但沒想到有情人難成眷屬,命運跟他們開了個玩笑,讓他們陰陽兩隔。
聞言,也就順著嘴說下去了,「確實,溫少爺念二爺念得緊,失魂落魄也正常,要是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飛星憂心道:「就怕少爺熬不過,他現在的狀態我擔心得要死。」
「我看啊,溫少爺想要什麼你都會弄來給他尋個開心吧。」下人道:「不過,溫少爺能有你這麼好的人跟在他身邊,一定是走運了。」
飛星卻是搖搖頭:「是我有少爺,是我走運。」
下人道:「既然你不放心,你就去看著點吧,這裡有我們幫你就好,沈公館的活也不多,閑來無事忙忙也好。」
飛星剛想點頭,在後院的另外一頭便傳來了一陣戲腔,一下子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下人茫然道:「難道是溫少爺請了人?」
飛星搖頭,趕緊放下手中的活,「是少爺,不是別人。」
「你說這戲腔是溫少爺的?」
飛星點點頭。
*
戲腔一開,灰濛濛的空中飄落下了小雪,白白點點的沾在紅色的戲服上。
溫驚竹捏著戲腔,纖長清瘦的身軀在亭中隨著戲曲走動。
「......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
「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
「......月色溶溶夜,花陰寂寂春;如何臨皓魄,不見月中人。」
身體不似從前,溫驚竹唱了一段又緊接著一段。
似乎是累了,他把頭上的頭冠放下,自己則是站在亭中獃獃地看向遠方——那邊是他的愛人在沉睡。
涼亭邊上的銀杏葉再次落下,落在他火紅的戲服上,也似愛人輕撫過他的衣角,與他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冷風吹過,掀起他額前碎發,露出眼尾微紅的眼睛,不知是胭脂描紅還是他因思念愛人而暈染的紅。
他累了,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這麼的累。
溫驚竹直接坐在了涼亭的長桿,偏頭一歪靠在柱子上,眼睫微斂,輕輕地顫了幾下,隨即緩緩地閉上眼。
戲服鋪在地面,金燦燦的銀杏葉落下點綴其間,如臘月盛開的梅花。
先生......
一滴滾燙的淚從嫣紅的眼尾溢出,滑過消瘦的臉龐,最終沒入戲服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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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戲服(戲袍)=喜袍
竹竹:也算是和先生結婚了。
戲曲部分取於《西廂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