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婚書
溫幼在自家夫君口中得知這件事時就想回來一趟,但又怕引來麻煩,只能一拖再拖。
這幾日她坐立難安,胸口發悶,經過深思熟慮,決定前來看一眼。
「幼幼,你怎麼來了。」溫召浦錯愕的看著他,按道理,夫家是不會允許她回來的。
這個節骨眼上,也怕溫幼受到牽連。
溫幼一進來眼淚怎麼也止不住,「這麼大的事情你們居然瞞著我。」
溫召浦無言。
溫母:「幼幼,事已至此,別無他法。」
溫家註定是逃不過這一劫。
「女兒日後該怎麼辦啊。」溫幼綳不住了,已是兩個孩子的娘卻像個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溫母再也堅持不住,與她抱著哭了起來。
白皖清垂眸,桌下的手與溫時侶緊握在一起。
溫熱的觸感將她內心的恐懼驅趕了些許。
白皖清是家中庶女,自小就不受待見,生母早已故去,如今,她的家是溫家。
她沒有必要回去,昔日,溫家是他們想要攀附的人,現在卻是他們避之不及的禍端。
「往後,你要和湛然好好地活著,替我們活著,不要做出什麼傻事,你已經是當娘的人了,要穩重些。」溫母語重心長。
溫驚竹的婚事,溫幼自然也是知道的。
她點點頭:「女兒會的。」
許是氣氛太過於傷感,溫召浦受不住這般氣氛,呵斥一聲才道:「說這麼多喪氣話做什麼,既然來就坐下來一起吃飯。莫要去想這些事情,珍惜最後的時光。」
說罷,便讓下人添副碗筷。
溫幼強顏歡笑。
話雖是這麼說,但大家的心情還是很低落。
眼淚悄無聲息的滑落於碗中,索然無味的米飯多出了一絲的咸意。
溫幼覺得,這不僅僅是咸,越吃越苦。
這一晚,大家說了很多的話,不去想這些事情,凝重的氣氛被掩蓋了不少。
溫幼為了不驚動宮中的人,是偷偷從府中出來的,這會天色已經很晚了,她不得已動身回去。
「我...我明日再來。」
溫幼心中帶著濃濃的不舍,和家裡人揮手作別。
溫母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無聲的哭了起來。
溫召浦卻突然喊住她:「幼幼。」
溫幼有些有些雀躍,難道是父親要留她下來?
但他接下來的話卻是給了她重重的一擊。
「明日不要來了。」
她沒說話,愣在原地,良久,才僵硬緩慢的轉身,徹底的消失在夜色中。
這一別便是永遠。
今夜難得不下雨,淡淡的月光羞澀地藏在雲層后,只露出半邊臉。
溫時侶抱住妻子,將人緊緊地圈在懷裡。
「清兒...」
這會溫承已經睡下,接下來的時間便是他們夫妻二人的。
白皖清淺笑,安慰似的拍了拍他,「妾在。」
「後悔嗎?」
「不後悔。」
如若沒有溫時侶,她早已死在那年冬天。
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她不後悔。
「瑾夢,妾可以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嗎?」白皖清小小的糾結了一下。
溫時侶:「可,夫人請說。」
白皖清淡然一笑,清秀溫婉,輕聲道:「下輩子你還能娶我嗎?能早些遇見我嗎?」
她用的『我』,還不是『妾』。
溫時侶愣了一下:「當然可以。下輩子我會早些尋你,不讓你受苦。」
若是忽略白皖清的身世,他們可稱得上是一對璧人。
...
「二少爺,東西已經收拾好了,您看看還差些什麼。」飛星道。
溫驚竹飲下一碗葯湯,苦澀的味道肆意蔓延,他卻早已麻木。
「不看了。」
貴重的東西,已經被他收起來了。
「下去吧。」
飛星躊躇了一下,「那二少爺,奴才先退下了。早些歇息,莫要累到。」說著,拿起空了的葯碗下去了。
溫驚竹目光落在外邊的明月,沒說話。
半晌,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小方盒,耳邊還在迴響溫召浦交代他的話。
這裡面裝的是一塊玉牌和婚書。
「這玉牌你切記要要保管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溫召浦說,「到了危急時刻,能夠保住一命。」
這塊玉牌是祖皇賜下的,話語權很高,就算是當今皇帝看見也要讓七分。
見到玉牌猶如見到皇家的列祖列宗。
如若當今聖上視而不見,將會遭天譴。
不過這也是他們皇家的傳言,也不知道真假,溫召浦也沒有試過。
溫驚竹:「那為何不用這玉牌保住我們溫家的性命?」
溫召浦搖搖頭:「想過,但湛然你想想,聖上為何執意要對我們溫家痛下殺手?僅僅是因為通敵叛國嗎?」
證據的真假並不重要,崇康帝要的只是一個借口,一個剷除溫家的借口,剛好借口來了,他不可能放過這次的機會。
瞬間,溫驚竹明白了什麼。
難道偌大的京城已經容不下溫家了么?
「你也不用擔心,沈家戰功赫赫,手握兵權。如今邊關事宜尚且平復,他不會對沈家動手的。
沈家的名聲在京城可比溫家威望多了,深得民心,如若近幾年沈家出事,崇康帝的位置是坐不了多久的。」
崇康帝如此迫不及待的剷除後患,定然是自身出現了問題。
至於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湛然明白了。」
*
清晨的空氣微涼,春風拂過,帶來陣陣清香。
溫驚竹格外喜歡。
這時,飛星急匆匆的跑進來:「二少爺!」
「何事如此莽撞。」溫驚竹手中握著一本書,正是前不久從太醫府帶回來的書。
昨日因為家中的事情,溫驚竹便讓人帶著書本送去太醫府,卻吃了個閉門羹。
思來想去,他拿起一本還未看完的出來,剩下的都是送到了沈府。
「是老爺!」飛星由於跑得太匆忙,話都差點說不上來,但手中已經在拿溫驚竹早已收拾好的包袱。
溫驚竹眉心一跳,「可是宮中出現的變故?」
飛星瘋狂點頭:「老爺派人回來告訴奴才帶著少爺您從後門走,聖上已下聖旨,正帶著人馬過來!」
「怎麼會這麼突然?」
飛星焦急道:「來不及了少爺,快跟奴才走!」
溫驚竹搖搖欲墜,白著一張臉,麻利的拿起桌上東西跟著飛星往後門跑去。
他本想再等一會兒便去陪母親,沒想到崇康帝已經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