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定軍心
軍中士氣低落，對慕子衿議論紛紛，他們中人，不是沒有不知道慕子衿以前的事的，只是時日久了，早已不當做個事了，這次孟淮兩國再次重提這件事，卻是讓一部分人又重新喚回了記憶。***
有人覺得這仗打的實在沒什麼意思，有人甚至提出要更換主帥，慕子默聽了以後，氣的一下子從床上骨碌下來，怒道：「誰敢這樣蠱惑軍心，老子去一劍劈死他。」
慕子默在空場集合了三軍，喝道：「都給我精神點兒，孟淮兩國說什麼你們都信，我說的話，怎麼沒見你們聽從的啊？敵軍就是要咱們軍心不穩才編出那些話來，你們倒還真信？真配合他們啊？」
底下有人道：「副帥，這孟淮兩國說的是事實嘛。」隨即有人起鬨：「對啊，對啊，的確有這樣的事的啊。」
慕子默氣的莫名其妙：「就算是有，那又怎樣？」
底下人道：「讓我們跟著這樣的主帥打仗，我們寧可不打。」
又有人附和道：「就是，跟著這樣的人不輸才怪呢。」
「對啊，換人，讓他讓出主帥的位置來。」
慕子默拔出腰間的劍，大聲喝道：「你們要造反啊，都給我閉嘴。」
「喲，副帥，您管的了我們打仗，還管的了我們說話啊。」
「就是，若真非孟淮所，不如請王爺出來當面對質，讓我們看看是否真的有那奴隸印記，也省得大家心裡不確定而猜疑他。」
慕子默忍無可忍，提著劍就要刺那人。
「住手。」
這聲音一響，大家都向她看去，說話的人正是楚天荷，楚天荷緩緩走過來，聲音有些冷意：「你殺的了他們的人，殺的了他們的心嗎？」
楚天荷雖身著男裝，頭也只是隨意的一挽，此時下午時分，夕陽的光照在她身上，照在她沒什麼表的臉上，卻是美麗不可方物。
慕子默現在對淮國人恨之入骨，連帶著對楚天荷也沒好氣兒：「你來幹什麼？」
楚天荷只是看著他，慕子默忽覺得自己剛才說話語氣太難聽了，轉過頭去，不理會她。
楚天荷也不在意，對著下面的士兵朗聲道：「我想問一句，你們十三歲的時候都在幹嘛？」
眾人一時也不理解她問這個問題幹嘛，有的人答道：「我十三歲時還是在家裡跟著父母務農，日子雖然清貧，但很幸福。」
有的人答道：「我十三歲時就來到了軍營，那時候做一名小伙頭軍，和大家一起在軍營里生活，很充實。」
有的人答道：「我十三歲時，還是富家少爺，生活富足，衣食無憂，後來家道中落，我才來軍營里參軍的。」
慕子默偷偷看著楚天荷，不知她在搞什麼鬼。
眾人七嘴八舌的回答了這個問題，楚天荷嘴角彎起一個弧度：「看來，你們的十三歲雖有不如意之事，但大多是平安幸福的。」
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十三歲，一個風華正茂，意氣風的年紀。」
楚天荷這麼一問，很多人都陷入回憶，自己少年時的時光，十三歲的自己都帶著遙遠的夢想，卻又都想著能有一天去實現夢想，不禁都重回精神氣兒。
楚天荷隨即語調一轉：「可是，有一個人，在他十三歲的時候，卻去完成了一件連他自己做夢都沒想過的事。」
慕子默隨即明白了楚天荷的意思，她要幫慕子衿。
大部分人此時還有些迷茫，楚天荷慢慢道：「九年前，對於那時的蕭國來說，是一場噩夢，諸位有很多人也都知道，那時的蕭國民寡兵弱，被當時強大的淮國差點滅了國，但是，老天爺沒有亡我們，因為出現了一個人，保住了我們大蕭，才使得你們今日還能有機會站在這裡，站在蕭國的土地上。」
這時，下面有一部分人都動容了，九年前蕭國的恥辱在他們腦海里旋轉，那是蕭國最困難的時候，他們之中一些年歲大一點兒的，都是知道的，楚天荷重提這件事，使得他們滿腔愛國之意油然而起。
楚天荷繼續道：「相信你們大部分人也都知道，保住大蕭的那個人就是你們今日所要反的華清王，那時，他也是十三歲的年紀，也本應該享受美好的少年時光，只因他是皇子，就要去承擔常人所不能。受人欺凌、受人打罵卻不能還手，你們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楚天荷每說一個字，都感覺有人在自己心窩上狠狠刺上一刀一樣。
下面的人很多都低下頭，有的小聲議論，有人道：「為了保住我們大蕭，為了大蕭不為人所滅。」
「為了換來我們的平安生活。」
楚天荷道：「不錯，為了我們可以繼續站在這片土地上去平安的生活。」
這時，有人喊道：「你是淮國人，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楚天荷深吸一口氣：「不錯，我是淮國人，我也是淮國送來和親的人，本來，我以為我到這裡來會生不如死，但是，意外的是，蕭國並沒有將我怎樣，反而待我如自家人一般，我知道，蕭國以仁德治天下，所以，蕭國才沒有重蹈九年前的覆轍，反而越來越繁榮富強。」
「你為什麼幫著蕭國說話？」
楚天荷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淮王殘暴，底下官員魚肉百姓，常年動戰亂，不遵守約定，這天下，本就應當以明君來當，而不是以是哪國人來當。」
眾人都說不出話來，慕子默站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偶爾眨眨眼睛。
楚天荷繼續道：「你們以為大丈夫戰死沙場，為國捐軀是一種犧牲，那麼，忍辱負重三載，就不是一種犧牲嗎？換成你們其中的誰，又可以做到？」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楚天荷說的啞然，這時，有人喊道：「華清王犧牲自己來為我們換來平安，我等願追隨華清王，打退敵軍，還我大蕭安寧。」
「打退敵軍，還我大蕭安寧！」
慕子默沒想到楚天荷說了幾句話便扭轉了局勢，有些驚訝，隨後大聲道：「你們都是我大蕭的好兒郎，孟淮惡意挑撥離間，想壞我大蕭軍心，上一仗，我們雖然敗了，但以後，我們永遠不會敗，你們有沒有信心？」
眾人齊聲道：「有！有！有！」
楚天荷知道，她說的那些話，其實在每個人的心裡都清楚，只是，他們不願意去認知，既然如此，楚天荷便順水推舟，將眾人心中真實的想法挖掘出來。
「你們兩個把話都說完了，我就不用再說什麼了吧？」楚天荷一扭頭，卻是慕子衿面帶微笑的走過來。
慕子衿今天沒有穿盔甲，而是披著那件天青色的錦裘，在皚皚白雪地中，夕陽的襯托下，散著清新俊逸的氣質。
眾將士也怔怔的看著這個比女子還要美的男子，這般清貴，這般出塵又入塵。
楚天荷笑道：「那可不行，身為主帥，怎能不對自己的將士說點兒話呢。」
慕子衿緩緩走過來，對著大家道：「彼時蕭國弱小，為人所欺，但我相信，我們大蕭不會一直弱下去，因為有眾位保衛著我大蕭。你們可以瞧不起我慕子衿，但今日站在這裡的，不僅僅只是慕子衿，還是你們的主帥。如今，大敵當前，你們是為蕭國而戰，不是為我慕子衿個人，不要忘了你們當初來到這裡的目的，想不為人魚肉，就只能做刀俎。」
雖然大部分人都認同了楚天荷的話，但還有不服氣的：「那你有什麼本事領導我們打仗？」
慕子衿道：「本事？本事不是說出來的，而是做出來的，戰場上見分曉。不過，想打贏仗，不是我一個人能夠做到的，希望大家可以暫時放下心中對我的芥蒂，共同驅除外敵，我慕子衿在此想大家保證與眾位將士同患難、共進退，不除外敵，絕不回頭。」
底下眾人此時都大聲喊道：「追隨華清王，驅除外敵！」
「追隨華清王，驅除外敵！」
楚天荷欣慰的看著慕子衿，將士的喊聲震天貫耳，是楚天荷聽過最感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