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小師叔真是個溫柔的人。
青峰觀,後山茅屋。
善淵猛的睜開雙眼,那滿含憎恨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似是在與什麼人遙相對望。
此時的他,上身赤裸,一身古銅色的腱子肉十分扎眼,與他穿道袍時的文弱小道士形象大相徑庭。
胸口處生著一根嬰兒手臂粗細的綠色藤蔓,纏繞在他整個上半身。
那些藤蔓與他的血肉相連,似是同樣從皮肉中長出來的一般。
良久,善淵的眼中的憎恨漸漸消失,重新變成往常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臉上隨即掛上一抹怪異的笑容,
「我還當你多清高,你不是也一樣!」
「哈哈哈哈-----都一樣,你我都一樣……」
「小師叔!吃飯啦!」
這時,屋外響起一道黃鶯般的女子聲音。
聞人月提著食盒,踮著腳尖,伸長了脖子向茅屋的方向望。
『咯吱~』
隨著茅屋的門打開,善淵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從屋中走出。
「小師叔!」聞人月揮舞著胳膊,用力的朝著善淵招手。
見到善淵向她看來,聞人月面色一喜,將食盒放到了腳邊,扯著嗓子喊道,
「小師叔,這些都是我從城裡帶的,你受了傷要好好補一補。」
說完,聞人月沖著善淵行了個道禮,倒退著著緩步準備離開。
「一起吃吧。」
善淵看了眼食盒,猶豫的開口。
聞言,聞人月的身子頓時一僵,臉上的表情滿是震驚,隨即伸手揉了揉眼睛,發現不對后,用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耳朵,這才問道,
「小師叔說什麼?」
「你這幾日送來的飯菜有些多,我一個人也吃不了,你……用過膳了?」
善淵眼神示意了一下食盒,隨後徑自坐到院中的石桌旁,語氣淡淡的說道。
「沒,沒,沒有!」聞人月語氣激動,趕忙撿起食盒,快步跑向院中。
將盒中飯菜擺上桌后,看了看善淵對面的位置,猶豫片刻后,再次確認的看向善淵。
「坐啊。」善淵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帶著絲絲寵溺的意味。
聞人月趕忙坐到善淵對面,雙手緊張的放在腿上,臉上寫滿了拘謹。
「呵……」善淵笑了笑,將桌上的餐碟往聞人月的方向推了推,開口道,
「光坐著?你倒是吃呀。」
「哦!哦!」聞人月連忙點頭,拿起筷子剛夾起一根菜葉放到嘴邊,旋即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
糾結片刻,還是將筷子又放了回去,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那個,那個……其實我吃過了。」
「你不是時常在你那些師姐碗里搶肉吃,那……這些都給你。」
善淵沒有抬頭,只是將幾個有肉的菜向聞人月的方向推了推。
「咕咚~」
聞人月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看向盤子中肉的眼神隱隱冒光,掙扎良久還是嘆了口氣道,
「算了,我還是不吃了。」
「哦?」善淵詫異的抬頭看了眼聞人月,關心的說道,
「青玄子可是病了?」
「沒有沒有!」聞人月擺了擺手,隨即臉上露出憤憤的表情,小聲嘀咕道,
「省得那個壞人,下次又說我胖。」
「嗯?」善淵佯裝沒有聽到,點了點頭道,
「那沒事,你便回去吧。」
「小師叔!」聞人月臉上露出掙扎之色,喊了一聲后便重新泄了氣,低頭不再言語。
「青玄子可是有話與我講,為何如此扭捏,你以前可是什麼話都會同我說的。」
善淵放下手中筷子,含笑看向聞人月。
「那不是……額……是有事想要問小師叔。」聞人月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之色。
想起當年,她一旦受氣,便來這瀑布旁邊哭訴。
罵過善陽,誹謗過師兄師姐。
本以為這裡沒有人,但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才知自己那些話,早被眼前這個小師叔盡數聽了去。
聞人月自己都忘了,當初明明發誓再也不來這裡了。
然而不知為何,卻漸漸和這小師叔熟絡了起來。
從對著瀑布石頭吐槽,變成了對著善淵這個大活人吐槽。
只是,善淵雖然看著平和,卻似乎很厭惡旁人靠近。
往常二人相距最近的距離,也得三丈開外,像今日這般坐在一個桌子上,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聞人月不喜是不可能的,對於這個當成兄長的溫潤小師叔,她還是十分依賴。
至少她吐槽的那些小秘密,便從來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只是這點,她便對善淵十分信任。
她這也算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善淵到底對她是與旁人不同的。
想到這裡,聞人月鼓起了勇氣,眼神認真的看向善淵,
「小師叔,其實你就是燕王府的二公子吧,如今那個二公子,是燕王一位故交的兒子,他並非我道門之人。」
「你……是如何知道的。」善淵微微蹙眉,語氣卻很平淡。
「數月前你假意下山,隨後又重新入門,這騙的了別人,當然騙不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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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月見善淵並未生氣,膽子便更大了些,揚了揚下巴篤定道,
「小師叔,我可是從小就見你在山上的。」
「也是,這觀中也就只有你,師兄,和師父見過我。」
善淵笑了笑,像是想通了其中關節,
「青玄子就是要問這個?」
「不,不是,我是想問……李牧。」聞人月想了想,猶豫的問道,
「小師叔是不是覺得他搶了原本屬於你的……」
「呵!你為何會這樣覺得?」善淵出言打斷,隨即有些自嘲的說道,
「他還是我和師兄,一起送到燕王府的。」
「真的!我,我能知道是為什麼嗎?」聞人月的眼中閃過一抹希冀,聲調都提高了幾分。
「此事,其實是一個誤會,罷了,你若想知也不是不可,但你要保證不能告知其他人。」
善淵微微嘆了口氣,語氣也是不急不緩。
聞人月用力點頭,這件事在她心裡憋了許久,她能清晰的感覺到李牧對人宗有著敵意。
如今看善淵的態度,果然是她的大哥哥對小師叔有誤會,才會那般。
善淵看到聞人月的樣子,眼中的陰鬱之色一閃而過,淡淡開口道,
「數月前我確實是準備下山,但卻在山腳下遇到了伏擊……」
善淵半真半假的將當日之事告知了聞人月。
將自己假死替換了成舊傷發作,后被善陽所救。
聽的聞人月攥緊了手心,雖知善淵如今就在眼前,卻還是為他當時的處境捏了一把汗。
「所以,所以,其實小師叔是要回家,大哥……他才是祖師爺爺選中的弟子?」
「嗯。」善淵點頭,釋懷的笑了笑,
「不過,如今這般也挺好,畢竟我是師父和師兄養大的,往後又有人可以照顧好燕王府,我便可以一心陪在師父身邊,為他老人家盡孝。」
「所以那時小師叔擔心他的安危,是因為原來的家人?」聞人月語氣激動,心道果然是李牧誤會了她們。
「是,也不全是,也有一部分好奇,想知道師父選中的是個什麼樣的人。」
「好了,你要知道的也告訴你了,記住不要與他人亂講。」說著善淵收拾好食盒,推到了聞人月的面前。
聞人月拿起食盒,剛走到院門口,又轉過頭,遲疑道,
「小師叔和爹爹之前去了冉奴……」
「呵!」善淵無奈的看了聞人月一眼,點了點頭道,
「他們不該對我父……燕王出手。」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聞人月欣喜的轉過身,心道小師叔真是個溫柔的人。
大哥哥一定有什麼事誤會了小師叔和爹爹,月兒一定要與他解釋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