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墨家凋零,兄弟倆露出本心
「咳咳……」
土炕上,彌留之際的瘦弱男人,不停咳嗽的臉色發青。
乾癟的大手,輕輕的在炕邊的男孩臉上摸了摸。
「俺地落兒……
咳咳……咳咳……」
兩字說完,又是好一陣子的咳嗽。
「爹!」
男孩不過八九歲模樣,小臉被凍得,一邊有著一塊凍瘡。身上裹著單衣,在房間里,身子依然抖得如同篩糠。
一旁的瘦小婦人,眼中早已哭的眼球布滿了血絲,整個眼眶和鼻頭都是紅彤彤的。
「落兒在呢!
當家的,你慢慢說,慢慢說!」
男人想要起身,可是剛一動身,就又是咳嗽了起來。一隻手,指著炕頭的柜子,咳個不停。
「咳咳……」
「當家的,你就別用力了!
俺知道你的意思!
俺去拿。」
婦人似乎清楚男人的意思,一邊回應著,一邊趕忙從柜子里,取出了一個木匣,交到了男孩的手中。
「落兒,打開!」
男孩點頭,抹了抹眼淚,連忙的依言打開了木匣。
木匣之中,是被好幾層手帕包裹著的東西。全部的打開之後,其中赫然有著一塊玉佩,還有一個金屬腰牌模樣的東西。
男人指著那塊玉佩。
玉佩呈黑墨色,只有著中間的一處位置,有著一個白色的立體蓮花圖案。如果仔細看去,似乎其中白蓮還在不停的如水波一般晃動。
「這是墨玉帝心蓮,咱墨家老祖傳下來的寶貝!
落兒也快十歲了。本來爹是打算等你十歲了之後,再交給你,親眼看看俺家落兒是不是那塊修仙的料子。
可是,爹的身子骨,恐怕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爹,你不要說了,你的病會好起來的!」
眼淚都是模糊了男孩的整張臉。
男子搖了搖頭。
「落兒!等你十歲以後,滴一滴血在上面。
若有……咳咳……
若有奇異變化,則說明,你有修仙之姿。倘若沒有變化,就將這兩樣物件,傳給咱們墨家後人。」
男孩不停點頭。
男人又指了指另外的一塊金屬牌子。
「咳咳……
這是青牛令,倘若落兒有修仙之姿,可用它加入一仙門。落兒你要,咳咳……你要重新振耀咱墨家一脈。
倘若落兒沒有那仙緣,只能封存,等墨家後人再興墨家。
莫要將這東西,告於外人知曉。
尤其是你大伯和三叔。
切記,切記……」
順利的說完了這些,男人的眸子之中,這才再次閃爍著不舍和眷戀,同時激動的臉頰發紅。
「俺的落兒,照顧好,好,你……娘!」
瞪著大眼,大手用力的握著男孩的小手,最終不甘心的無力垂了下去。
「爹……」
「當家的……」
半年後
墨落家客廳,除了墨落和他的母親,還有一老一少兩名漢子坐在了板凳上,抽著旱煙。
年紀稍微長一些的漢子,將煙袋鍋子往鞋底上磕了磕,率先的開口了。
「弟妹,二弟都走了這麼久了。你呀,什麼事兒,該想開的,也要想開了。
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是咱們活著的人,不還是得過日子嗎?」
年輕的婦人風韻猶存,抽泣著,點了點頭。
「這不是,鎮子里的劉員外,派人來咱家跟你大嫂,說過好幾次了。
說這劉員外有心再續一房!
俺們兩口子跟老三商量了一下,答應了下來。
聘禮大哥都替你收了!」
婦人臉色,瞬間陰沉無比。不敢置信的盯著說話的老漢。
聽到這裡,已經十歲的墨落,又怎麼能聽不出,大伯這是要將自己的母親給嫁出去?
「大伯,你這是幹啥?俺娘不嫁人,不嫁人!」
大伯停止了往煙鍋子里裝煙絲的動作,用煙杆子指著墨落。
「落兒,你個傻小子!你懂個屁?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哪是你這小子能說不嫁就不嫁的?
是吧,弟妹?」
墨落梗著脖子。
「俺娘嫁不嫁人,跟你有啥關係?憑啥你替著俺娘收聘禮?」
「你個小兔崽子……」
大伯被墨落說的老臉鐵青,站起身來,拿著煙袋杆子,做事要打人。
墨落挺著胸膛,指著大伯。
「你別欺負俺小!有句老話說得好,『寧欺白須公,莫欺少年窮。終須有日龍穿鳳,唔信一世褲穿窿。』」
「特娘的,你這小子,倒是跟老子拽文嚼字起來了,看老子不收拾收拾你!」
在場的都是長輩,墨落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只能是轉過頭來,渴求地看向了母親。
「啪!」
「呵!大哥,好大的威風!」
李翠翠拍案而起,冷冷的盯著老漢。
「這件事情都不要說了。
俺李翠翠,生是墨家的人,死是墨家的鬼。這一輩子,俺都不可能在嫁人了!
大哥你把那聘禮,還給人家退回去吧!」
李翠翠拉著墨落的小手,眼中滿是柔和。
「那可不成,劉員外是什麼人,你不是不知道?
他們劉家二爺,在鎮子里,可是當官哩!
咱們墨家不比當年。
再說了,你大嫂,早都拿著那錢,買了一頭老黃牛了。」
老三這個時候也急了。
「是呀,是呀!多麼好的事兒呀?
錢都已經收了人家的,現在再退婚,會被人家戳咱墨家脊梁骨的!
二嫂,你就嫁了吧!」
聽到這裡,李翠翠瞪圓了杏眼,盯著老三。
「哼!你是不是也拿了錢?如果二嫂沒有猜錯,你應該是早都又給輸掉了吧?」
「額……」
老三低著頭,不敢正眼和李翠翠對視。搓著手,時不時的偷瞄一眼李翠翠。
這個時候,大伯拿出了一錠五兩的銀子,摔在了桌子上。折射著光線的銀元寶,在桌子上滴溜溜的扭動,似乎在嘲諷著李翠翠的不識抬舉。
「好了,事情就這樣定了!
過幾天,無論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劉家轎子,都會將你給接走。」
墨落抓著銀元寶,丟在了大伯的身上。
「俺娘說不嫁,就不嫁!俺可不信,當官哩咋了?當官哩就不講個理了?」
對於墨落的行為,大伯也是有些惱怒。站起身來,指著李翠翠警告著。
「李翠翠,你可要想好了!劉家是什麼人,可不是你能得罪的了得。
還有,你既然都已經要嫁到了劉家,那麼日後就是劉家的人了。
那些墨家的地契、房契,也應該歸還俺們墨家了。
之前老二病重,咱們兄弟照顧他,這才讓你們娘倆種著那塊地。
現在二弟走了。那些屬於俺們墨家的東西,你們娘倆也不能總霸佔著了。」
李翠翠柳眉緊蹙。
「霸佔?
他爺走的時候,你倆一個賭博敗光了家產,一個好吃懶做連媳婦都養不起了。
俺男人這才將墨家所有的家底,都讓給了你們兩個。
當時你們答應的好好地,說等日後,俺家開墾荒地的時候,給俺家幫忙。
結果那塊地,還是俺家男人,借了王瘸子的牛,才自己開墾出來的。
怎麼到頭來,就成了俺們霸佔了你們的田?」
老大老三被李翠翠數落的老臉通紅。
老大站起身來,咬牙切齒。
「哼!誰知道那老頭子,有沒有背地裡,偷偷的將墨家的什麼寶貝交給老二?」
「滾!都給俺滾!」
李翠翠氣的有些呼吸急促,指著門口吼著。
「哼!李翠翠禮金俺們都收了,也花完了。
這件事情,也就這樣定了。你如果不嫁,那你就去和劉家的人講理去吧!看看縣老爺是向著你還是人個兒劉家!」
轟走了兩人,李翠翠緊緊地抱住了墨落。淚水如同決堤,再也忍不住的奔涌了出來。她的心如刀絞,痛苦和無助將兩人給徹底的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