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嫦娥的眼淚

回到前殿的時候，他們幾個還坐在那裡說話。

關小刀一眼就看到嫦娥的臉上掛著淚痕。

想著剛才看到的壁畫，關小刀心情複雜，不知說什麼好。

只好喃喃地問道：

「嫦娥姐姐，那些壁畫……是誰畫的？」

嫦娥點頭：

「是我畫的。」

「您……幹嘛要畫那些？」

嫦娥滿臉痛苦：

「為了……為了記住我的過錯啊。」

「您……您也認為自己有過錯嗎？」

嫦娥表情痛苦，忽地凄然一笑：

「我不想再裝了，我已經裝了幾千年了！

「小孩子，你……你理解姐姐的心情么？

「哎呀，你這麼小，如何懂得！」

關小刀突然來了勇氣，說道：

「我懂！我雖然小，但我懂。您……您不該自己把仙藥吃了！現在您後悔了！」

眾人都吃了一驚。

雖然人人都存著同樣的想法，但幾千年來，沒有人當著嫦娥的面說破。

如今，由一個凡人小孩毫無顧忌地大聲說出，眾人都覺太過尷尬。

關羽急忙瞪了關小刀一眼：

「小世孫，不要亂說！」

嫦娥卻擺擺手：

「關帝爺不要管他。

「他……他說得對。

「幾千年了，我今日聽了這一句指責，心情反倒輕鬆了許多！」

說著，嫦娥望著窗外，輕聲吟誦：

「作別對星揮手，道安懷兔登樓。

「夜來驚夢坐空愁。

「猶覺廣寒涼透。

「脫了百年生死，無非千載成囚。

「世間多少淚長流。

「到底難逃一誘。……」

眾人都不言語，一邊聽她吟詞，一邊體味著這詞的意思。

良久，嫦娥輕聲道：

「這一首《西江月》，是李白先生前幾年來看我時吟給我聽的。

「他說，這是人間的一位不知名詩人寫的《詠娥》。

「管他知名不知名，卻是寫盡了我獨守月球這幾千年的境遇。

「我每每吟起，便是悲從中來，無限惆悵！

「更不知何年何月才是個盡頭！」

關小刀再次想起：

「對了，你老公……怎麼不來找您？」

這些問題平時神仙們是不會問的，九天玄女本想阻攔關小刀，但又一想今日情勢大有不同，就由這小孩子盡情問好了。

嫦娥嘆了口氣：

「唉，我做出如此背夫忘情之事，還指望他原諒我么？」

九天玄女勸慰道：

「妹妹不要如此想。你剛才說，從未主動找過他。也許，他早就原諒你了呢。」

嫦娥搖頭：

「或許是西王母懲罰我。

「她施了無限法力，把我封在月球，我已經無法離開月球了。

「另外，我聽吳剛說，在我夫君成神的頭些年，他經常到月球來。

「但每次都是到了桂樹那裡再也前進不了半步，看來也是受那法力所阻。

「總之，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關羽道：

「我這半天也沒說什麼。不過，我想，現在宇宙將有大變，或許還有機會。」

嫦娥眼睛一亮：

「是啊，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沒有完全死心。

「特別是，我聽說了這位小孩子的事情之後，更是起了私心……」

「哦？」

關小刀不解地看著嫦娥。

嫦娥做了解釋：

「我想，有『三界九慧』的幫助，這位小兄弟可以實現『關公戰秦瓊』的願望。

「那麼，我的願望，也就是解除封印，是不是應該更容易實現？

「所以……」

說到這，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

大家都聽明白了。

她是希望能夠藉助「三界九慧」的力量脫困啊。

九天玄女道：

「對，的確是這樣。

「不過，這件事，我們無權決定。

「待我回去跟我師兄說，他一定有辦法！」

想到事情可能會有轉機，大家壓抑了大半天的心情終於有所好轉。

當晚，幾人便宿在廣寒宮。

關小刀一人睡在關公的隔壁，卻是無論如何睡不著。

先是想著嫦娥拋夫棄子，一個人在月球上那是何等孤獨。

忽然就想到自己遠離地球，跑到了月亮上，可離親人和朋友太遠啦，又何嘗不是如此！

也不知從自己「失蹤」到現在人間過了多長時間，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還有姥姥、姥爺，姑姑，姨舅等人都怎麼樣了，他們是否還沉浸在「失去」自己的悲痛之中？

他們是否還在挂念著自己？

他們會不會因為思念我而生病？

他們望著這月亮的時候，會不會想到我當下就在這月亮里？……

這樣想著，思念親人的情感越發強烈，到後來簡直不可遏制，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如果不是他咬緊牙關，恐怕都要哭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