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不懷好意

那陽虎問道：

「你知道不知道，你們人間有這麼一件事。

「有個人很窮，自己吃飯都費勁，卻收養了許多流浪狗和流浪貓。

「結果，時間一長，他養不起這麼多狗和貓了，便在網路上向別人求救？」

關小刀道：

「知道，我聽我父母和同學們說起過這件事。」

陽虎道：

「你父母和同學們還說起過？

「那麼，你記不記得你父母對這件事怎麼看？」

關小刀道：

「他倆兒都不贊成唄。

「不過，我媽媽可憐那些貓和狗，給捐了二十元錢呢。」

「哦。」

陽虎問關小刀：

「那你知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看法？」

關小刀想了想：

「我記得，當時，這件事兒網上炒得挺熱的，好像也有不少人支持那個人，說什麼愛心與窮富無關……」

「那麼……」

陽虎問：

「你怎麼看呢？」

關小刀道：

「我也是覺得那個人有問題啊，我……我不贊成他那麼干。」

「為什麼？」

關小刀一挑眉毛：

「自己的事兒都整不明白，顯什麼愛心呢？」

陽虎一豎大拇指：

「你說得太對啦。這……這不就是我說的裝……『裝蒜』嗎？」

關小刀明白了陽虎的真實意圖：

「他這個是裝蒜，我們不是。」

陽虎道：

「怎麼不是？

「從本質上說，孫勝靈向我借錢去請扁鵲和這事兒是一樣的。

「都是在自己力所不能及的情況下，還要去做什麼好事，顯什麼愛心，不是『裝蒜』，又是什麼？」

關小刀有些心虛，卻又不肯承認：

「這不完全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

「這……」

關小刀一下子還真說不上來了，乾脆耍賴：

「反正就是不一樣。」

陽虎倒也不堅持：

「好吧，你說不一樣就不一樣吧。」

說著話的功夫，關小刀發現周圍多了不少人，足有二三十人之多。

那些人大多數都是青壯年，有的手裡還拿著刀槍棍棒，撓鉤套索。

那些人散散落落，離著他們不遠不近。

那些人雖然看上去若無其事，但關小刀已經發現了，他們都警惕地監視著自己這一邊。

這讓他想起了在昌樂城被警察包圍的情形。

怎麼？我們又被包圍了？

不過，這些人不像是「警察」，只是普通的仙民啊。

他們……幹嘛要包圍我們呢？

關羽、周倉和陽虎顯然也發現了這一情況。

周倉低聲對關羽道：

「君侯，看來是沖我們來的啊。」

關羽點頭：

「不錯，就是沖我們來的……怪了啊，他們想幹什麼？」

陽虎道：

「想幹什麼？這不很明顯嗎？若是陳二嬸母子兩個有個三長兩短，找你們算賬唄。」

關小刀不滿：

「找我們算賬？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啊？」

陽虎道：

「在你眼裡當然沒關係。

「可在他們眼裡，怎麼沒有關係？

「關係大了。

「你不知道嗎？

「沾邊兒就賴，喜歡遷怒於別人，這是人類的通病。

「哦，不對，不光是人類，神仙也是那味兒。

「這回，我看，你們不僅是出力不討好，只怕要惹上一身臊了！」

關小刀仍然不肯相信：

「是不是他們認錯人了？」

陽虎道：

「認錯人了？你以為像當年孔子和我長得非常像那樣嗎？你們誰和誰又非常像了？」

關小刀道：

「對了，既然你又提起這事兒了，你就說說吧，那件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陽虎道：

「那事兒……別說，和現在我們被圍還真有點兒像呢。

「要說那事兒，還得從我這兒說起。

「我曾經帶兵攻打過匡城，對了，這個匡城就是現在人間中國的河南睢（suī）縣匡城鄉。

「打仗嘛，自然要殺人，打贏了，也自然要把金銀財寶和年輕漂亮的女人搶走，是不是？……

「這個，也不用細說了，總之吧，匡城的人對我就不很友好……」

關小刀心道：

聽你說得這麼輕巧，不知當年你得如何殘暴呢。

還「匡城人對我就不很友好」，要我說，還不得恨死你啊。

那陽虎顯然看出了關小刀所想，也不在乎：

「接著我們再說孔子，他在五十五歲時，離開魯國，開始周遊列國。

「在從衛國去陳國的路上，剛好路過了那個匡城。

「也是巧了，給孔子駕車的人叫顏克，這個人原先是我的手下，當年我攻打匡城的時候，就是他駕的車……」

關小刀問：

「他是你的手下，怎麼又給孔子駕車？」

陽虎道：

「他後來『跳槽』了唄，又拜孔子為師了唄……」

嗨，「跳槽」他也會用。

陽虎道：

「這個顏克也是『得瑟』。

「到了匡城的時候，用馬鞭子指著前方得意地說，『看著沒？以前我們攻進這個城，就是由那個缺口進去的』……

「結果被那守城的士兵聽到了，一看車上的孔子那麼像我陽虎，以為我又回來了，紛紛從四處趕來，將孔子的車隊團團圍住。

「這下壞了，把孔子和他的隨從嚇得半死……」

關小刀道：

「你不是說孔子武藝高強嗎？怕什麼，打出去啊。」

陽虎道：

「孔子是武藝高強啊。

「不過，對方人太多了，雙拳難敵四手嘛。

「再說，孔子不想激化矛盾……

「雙方就那麼僵持著。」

關小刀還是不解：

「那還僵持啥？既然匡人很多，又那麼恨你，怎麼沒一擁而上，把孔子當成你給殺了？」

那陽虎「嘿嘿」一笑：

「他們是忌憚我呢。

「告訴你，我年輕時，也是武藝高強，勇猛無敵呢。

「並且，有了上一次他們被我打得落花流水的經歷，匡人落下心理陰影啦，十分懼怕我……

「他們想兵不血刃，把『我』困在那裡，活生生地餓死……」

「那怎麼辦啊？」

關小刀問。

陽虎道：

「哈哈，我管它怎麼辦？你忘了？他們圍的不是我，而是那個倒霉蛋孔子啊……」

關小刀不好意思：

「哦，對，圍的不是你。那麼，後來呢？」

陽虎道：

「我聽說，他們被整整圍困了五天。

「後來，孔子派隨從向衛國的寧武子求救，寧武子出面消除誤會，他們才脫離險境。」

關小刀嘆道：

「嗨，這匡地人也是太粗心，沒弄明白到底是誰，就圍困上了。

「這要是大聖人孔子出了意外，他們的罪過可就大啦。」

陽虎道：

「可不是嘛。

「後來，匡人知道圍的是孔子，很懊悔，也很害怕。

「等孔子從陳國回來時，匡人特意追到現在的河南開封杞縣境內向孔子道歉。

「那裡有個地名原來叫『賠情店』，就是因此而來。

「不過呢，這『賠情店』叫著叫著，變成『裴村店』啦……」

關小刀在心裡哼了一聲：

人家匡地人也算知錯能改，而你，似乎這麼多年一直對至聖先師不那麼服氣，難道你就沒有錯嗎？

又想：兩千五百多年以前，至聖先師曾經有過被圍困於匡地的經歷，正應了那句「自古英雄多磨難」。

而今，我小英雄「五神大將」被圍於魯源東村，看來也是應有的磨難，又算得了什麼？

如果這些仙民知道了我們的一片好心，一定會放棄圍困，說不定，也會像匡地人那樣，向我們道歉呢。

關小刀邊想邊觀察著四周，發現那些仙民竊竊私語，蠢蠢欲動，但似乎又下不了決心。

關羽笑道：

「哈哈，我看他們也有點兒像那匡地人，有賊心沒賊膽兒，我都替他們難受得慌。

「得了，我們做做樣子，把窗戶紙捅破吧。」

說著，給幾人遞了個眼色。

幾人起身做出準備離開的樣子。

果然，圍著的人有些騷動了。

幾個人手持武器，逼了過來。

其中一個看似年紀稍大的人喝問：

「你們要幹什麼？」

關羽道：

「我們坐累了，起來活動活動身體啊。」

「活動身體？」

那人道：

「我看是要開溜吧？」

周倉道：

「便是開溜又怎麼了？難道你們還管得著嗎？」

其中一個喝道：

「當然管得著，你們不能離開！」

「為什麼？」

關羽假裝一無所知。

那人把手一指：

「不是你們，陳二嬸母子怎麼會得病？」

另一個道：

「一早上，你們那個道士，摸了摸那孩子的頭，那孩子回來就發高燒，昏迷不醒……不找你們找誰？」

關羽哭笑不得：

「你們難道忘了，是那個道士把他救上來的？

「還有我們這位周大哥，第一個下的井，還有我們的孫小哥，也下過井……」

那一個道：

「表面上是你們救的不假，可誰知道你們安的什麼心？

「你們連陳二嬸養家糊口的那點錢兒也要，什麼事兒干不出來？」

另一個手指陽虎：

「還有這個酷似孔夫子的人，是叫陽虎吧？

「誰不知道他活著的時候為富不仁，心狠手辣？

「你們和他在一起，還有個好了？」

得，還真讓這陽虎說對了，一片好心全成驢肝肺了。

那陽虎倒十分坦誠：

「喂，你們怎麼說我陽虎都行，可不能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

「人家這幾位可是真心要幫你們的，你們沒看那個孫小哥不在嗎？

「他就是去給你們找好郎中去啦。」

旁邊一個冷笑：

「去找好郎中？我看是去搬救兵了吧？」

周倉也冷笑：

「對付你們，還用得著救兵嗎？」

那個年紀較大的道：

「我們知道你們都是法術高強的神仙，你們有能耐就對我們普通仙民使吧。

「大不了，我們告上天庭，不怕找不到說理的地方！」

另一個道：

「大哥不要這麼說，人家大神仙能和我們普通仙民一般見識嗎？

「人家不是說去給找好郎中了嗎？

「那就在這兒等著唄，看看到底能找個什麼樣的好郎中來？」

另一個語氣嘲諷：

「我聽說，離這兒三百多里的地方就有扁鵲三兄弟，莫非是去找神醫扁鵲來？」

那一個道：

「能請來扁鵲敢情好啊。

「三百餘里，對他們會騰雲駕霧的神仙來說，不就是一袋煙的功夫？

「可這都多半天了，怎麼還不回來？」

關小刀用手一指：

「你急什麼，那不回來了？」

眾人一聽，齊刷刷抬頭向天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