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術不正
天色漸亮,智偈內傷亦已康復五六。
易逐雲無暇與之糾纏,當即收功,心念一動,道:「智偈大師,忙哥都王子身陷囹圄,貧僧亟需前往搭救。此乃四王爺之密令,貧僧須得易容改裝,萬望大師勿向他人透露貧僧身份,否則大事難成。」
智偈感念其救命之恩,言道:「冥天大師寬心,貧僧定當守口如瓶。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易逐雲又道:「即便是國師,亦不可泄露貧僧身份,知曉之人越少越好。」
智偈滿口答應,易逐雲又告知其至襄陽后的聯絡之法,隨即施展輕功,向南疾馳。
奔行數十里,忽見河岸邊有二人卧於血泊之中,且身著全真教道袍。
易逐雲停下腳步,上前俯身觀瞧,竟是孫不二。他心中大驚,連忙探氣息脈搏,孫不二已然氣絕,再觀傷口,乃一劍穿喉所致。
易逐雲再檢另一屍身,果不出所料,正是劉處玄。劉處玄亦是斃命,乃一劍刺心而亡。
易逐雲眉頭緊蹙,心中凄然,此二人雖性情古板,令人不喜,但所行之事多為行俠仗義、除暴安良之舉,竟落得如此下場!心中暗忖:「究竟是何人所為?莫非是那趙志敬?」
易逐雲心緒煩亂,將二道之劍繫於腰間,提著二屍,匆匆向南而行,欲將其帶回襄陽,交由全真教安葬。
行得十餘里,忽見南邊十數人影逼近,乃是全真教道士。
易逐雲這才恍然,自己仍身著僧袍,連忙放下二屍。
那領頭四人已至近前,正是丘處機、王處一、郝大通與趙志敬。
「妖僧,往哪裡逃?」
趙志敬怒喝一聲,身形已縱起,一劍朝易逐雲刺去。
易逐雲朗聲道:「是我,易逐雲,自己人。」
但趙志敬劍勢絲毫不減。
易逐雲微怒,雙掌齊出,一招「明見心性」疊了三重掌力,掌風凌厲,直取趙志敬。
趙志敬急忙向左閃避丈余,劍鳴聲聲,腳下借力,閃身又是一劍。
易逐雲反手腰間拔劍,手腕翻轉,長劍遞出,劃了個圓弧。
趙志敬瞬間似見幻象,待回過神來,胸前已受重擊,被一腳踹飛,倒飛出兩丈有餘,忽覺後背被人托住,原是丘處機與王處一各伸一掌,貼於其背。
趙志敬站穩腳跟,目光在丘處機與王處一之間來回遊移,急切言道:「師父,師伯,此人極有可能是殺害二位師叔的兇手!」
易逐雲淡淡瞥了趙志敬一眼,見他雙臂道袍已然破碎,幾處劍傷赫然在目。
丘處機、王處一、郝大通三人皆是面色凝重,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易逐雲。
倏忽間,全真三子同時拔劍出鞘,劍光如織,直取易逐雲要害。
易逐雲身形晃動,向後急退數丈,朗聲道:「我乃易逐雲!」
他又退出丈余,巧妙避開全真三子的凌厲劍勢,繼續說道:「趙志敬,我若真殺了二位前輩,又何必將他們的遺體帶往南朝?」
全真三子聞言,劍勢稍緩,但目光仍緊緊鎖定易逐雲。其餘道士紛紛圍攏在趙志敬身後,觀他們年齡,大抵都是全真三代弟子。
此時,易逐雲隨手丟棄雞冠帽,扯下僧袍,以袖拭面。
郝大通已將孫不二與劉處玄的遺體提回,仔細檢查一番后,沉聲道:「師兄,他們確實已遭不幸。」
全真弟子聞言,紛紛靠攏,蹲下身來,悲泣之聲不絕於耳。
丘處機與王處一面色凄然。
易逐雲拱手道:「二位前輩,人死不能復生,晚輩尚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
說完,他轉身欲去。
趙志敬快步至丘處機與王處一面前,說道:「師父,師伯,不能放他離開。」
丘處機目光平和,緩緩言道:「易少俠,請告知詳情。」
歲月磨礪,他的火氣已然收斂許多,否則定會不問青紅皂白,拔劍相向。
易逐雲淡然言道:「此事非我所為,我無須多言,只想將二位前輩遺體帶回。」
丘處機眉頭微皺,問道:「易少俠,你為何身著番僧僧袍?」
易逐雲道:「此事我亦無須向任何人解釋。」
趙志敬心念電轉,急忙言道:「你便是那冥什麼妖僧,揚言要滅我全真教,擄我教道姑為爐鼎。」
全真眾人聞言,皆是怒不可遏,死死盯著易逐雲。
易逐雲嗤笑一聲,道:「趙志敬,孫不二與劉處玄前輩究竟是誰所殺,你心中應該清楚得很。昨夜你三人一同離去,可對?」
王處一聞言,轉向趙志敬,問道:「志敬,詳細說說昨夜之事。」
趙志敬躬身行禮,隨即挺直腰桿,直視易逐雲,言道:「昨夜我偶遇楊過那叛徒,欲將其擒回教內處置。不料此人扮作妖僧突然現身,揚言要滅我全真教,擄我教道姑為爐鼎。弟子氣憤不過,欲將其斬殺,他卻引我前去殺了二十餘名番僧。
南下途中,弟子恰好遇到孫師叔與劉師叔,我們三人結伴南行,又遭一黑衣人偷襲。弟子與那黑衣人激戰一番,二位師叔掩護我逃走,不幸殞命。」
他竟是雙目赤紅,淚光閃爍,繼續說道:「那等輕功與劍術,不是此人便是李莫愁那魔頭。況且這兩人不顧廉恥、悖逆人倫,早已結為夫妻。」
丘處機沉聲問道:「志敬,你所言是否屬實?」
趙志敬斬釘截鐵地說道:「弟子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假,甘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丘處機目光轉向易逐雲,言道:「易少俠,你還有何話說?」
易逐雲道:「此事非我所為,我只是好心帶回二位前輩遺體。趙志敬此人心術不正,若讓他繼續擔任首座弟子,全真教衰敗可期。」
他解下腰間雙劍,隨手擲出。
丘處機接住雙劍,沉吟道:「易少俠,你暫且隨我們回去,若真不是你所為,貧道定會還你清白。」